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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亦看著他的眼睛,在正事面前她和他對視時的眼神總是堅定,毫不躲閃,道:“他們圖你在瓊城,并且正好身邊兵力匱乏,他們才不惜損失那么多人也非得要拿下。若換做是我,鎮西侯已經無力再戰了,西陲軍就剩下你這個都司,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先除掉你。</p>
“這次和以前不一樣,以前西夷人所至之處燒殺擄掠一概不剩,可這次他們竟放棄了夔州和大舉侵入到西陲境內的機會,而是直接往下游去,必是知道了下游是何等情況,他們顯然是有預謀有準備地來的。</p>
“他們當中還有懂造船行船的,一旦有那個可能在江上設防,你這一去,又有幾成可能全身而退?”</p>
蘇薄聽著她說完,方才低低道:“但他們沒料到,我受了傷,必須得走水路。”</p>
江意怔了怔。</p>
目前為止除了近身的這極少數的一些人外,沒人知道他受了很嚴重的傷。</p>
這樣的話敵方在確定瓊城沒有軍船的情況下,以為西陲軍必定會走陸路;而且西夷兵上了岸以后為避免遭到夾擊得盡快離開水邊。有這兩個原因,西夷兵就不會浪費兵力再在水上設防了。</p>
蘇薄道:“從瓊城順流繼續往下,會再經過三座小城,西夷船應該不會再在小城停靠。船小好操控,即使沒抵城也隨時可靠岸,我沿途可探消息,亦可在小城等你。”</p>
最終,江意問他:“要是我不同意你的這個辦法,你會怎么?”</p>
蘇薄道:“要么你帶我一起走,要么把我留在瓊城。”</p>
留在瓊城,是不可能留得住他的。她現在可以非常確定,只要她前腳一走,他后腳便會行船順水而下。</p>
要是帶他一起走,先行騎兵部隊速度快,每日行軍進程大,他的傷能這樣折騰么?</p>
蘇薄過來,拂衣在她身旁坐下。一手撥過磨劍石,一手自她后肩繞過,拿住她另一只手,道:“這劍鋒,是這樣磨的。”</p>
以前磨匕首她都是一通亂磨,而今江意被他手把手帶著,第一次學會怎么正確地磨劍。</p>
可是她的心思壓根不在這上面。</p>
她身后擁上來的懷抱溫暖,握著她手背的手指略有些粗糙,但修長有力,他的呼吸就落在耳畔,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心。</p>
后來她不想磨了,松手停了下來。</p>
蘇薄低聲道:“別怕。”</p>
江意回身就抱住他,手臂摟著他的脖子,埋頭在他衣襟里,悶聲道:“你叫我別怕我就可以不怕么?以前我父兄就這樣,而今你也是這樣,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們的,要讓我時時擔驚受怕。”</p>
可打仗就是這樣。</p>
她明白的。</p>
即使受再重的傷,他也不舍得讓她一個人去。</p>
蘇薄伸手掌著她的腰,下巴抵著她的肩窩,告訴她道:“以前就我一個人,怎么都沒所謂,但現在不是,這條命橫豎得惜著,不能落在外面,不能讓你獨自一個人。我不會讓你這么年紀輕輕就早早給我守寡的,要守也得等你白發蒼蒼、兒孫滿堂的時候再守。”</p>
江意道:“你放心,老了我也不會給你守的。”</p>
蘇薄低頭親了親她的發間,道:“不用擔驚受怕,但你倒是可以時時想我念我,我會很高興。”</p>
劍還沒磨完,蘇薄接手準備繼續,江意從他懷里出來,道:“做事要有始有終,給我吧。”</p>
她不知道還能為他做些什么,但她希望往后的日子里,如果必須要出征,她都替她磨好劍,備好衣袍。</p>
所以燈火下,蘇薄教她兩句怎么磨以后,她便認真細致地將那劍刃磨得細薄鋒利。</p>
蘇薄也沒光看著,讓素衣再拿了塊磨石進來,伸手找江意要她的匕首。</p>
他也幫她把她的匕首磨了一下。</p>
江意磨好了劍,收入劍鞘,又去準備今晚他要換的藥。</p>
給他換完藥,拭過身,她將他明日要穿的衣袍整齊地放在床尾。</p>
適時,江意的親兵又在營帳外候著,道是后方援軍先傳來信報。</p>
江意讓親兵進來,親兵把信件呈給她,又退了下去。</p>
蘇薄慢條斯理地正磨第二把匕首,江意打開信件后就一直沒言語,他抬起刀刃,手指往刃口輕輕橫著抹了抹試一試鋒利程度,問:“信上說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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