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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漆黑漸漸變得朦朧，江意仍是不知道他們身處什么地方。可是她踏實了，再不恐慌惶然，她和蘇薄兩手相牽，一步一步往前走。</p>
盡管他們像被鎖在了一個像迷局一樣的地方里走不出去，江意也不再著急，只要他在自己身邊，那她什么都無憂了。</p>
腳踩著地面，又不像是地面。四周不是房屋，也沒有任何景色，就只是一片灰蒙蒙的混沌。</p>
兩人一路往前，依然不知道要去往何處。</p>
蘇薄忽道：“這個世界不好。”</p>
江意輕聲應著：“嗯。”</p>
他又道：“但你好。”</p>
她繼續輕聲應著，嘴角含著一抹笑：“嗯。”</p>
后來，腳下明明沒有踩到水，江意卻聽見了水聲，腳尖輕輕一觸，就像一圈圈水紋緩緩漾開，聲音悠揚而又清澈。</p>
江意在原地多踩了幾腳，雖不見水花，但可聞水聲忽變得有兩分輕快和雀躍，她道：“蘇薄，你聽，好不好聽？”</p>
蘇薄道：“好聽。”</p>
她說：“我想起了梁鳴城，城池雖被毀，但雨過天晴后，房屋被淬上金色的雨光，天邊有好看的彩虹。”</p>
蘇薄記得，那時她一腳蹦進水里，濺了他滿身的水花。</p>
陽光和彩虹，都抵不得她眼里的天真笑意。</p>
讓他感覺，雖然過程很殘酷艱辛，但努力到最后都是值得的。</p>
她說：“我還想起了在江上行船的時候，白天夜里都能聽見滔滔水聲。”</p>
她笑，“雖然你給我熬的魚湯里時不時有幾片魚鱗，但是我格外的懷念。”</p>
那時蘇薄還一本正經地鉆研過食譜，就是為了讓江意克服暈船，能喜歡吃船上的食物。</p>
讓他覺得，做菜也是一件有趣的事。</p>
往前走著，江意還聽見了風聲、鳥語蟲鳴聲。雖然什么都看不見，但一幕幕以往的畫面卻是躍然眼前。</p>
但也不光光是好的，也有不好的，比如金戈鐵馬聲，絕烈殺喊聲等。</p>
這是屬于他們兩個的世界，雖然不知道盡頭在哪里，但是只要還能繼續邁開腳步，就能繼續往前走。</p>
江意道：“我也不喜歡這個世界，但是我喜歡我身邊的人。如果這個世界是像這樣朦朧灰暗的，那我們就努力把它變得敞亮起來。</p>
“它蒙了面紗，就揭去面紗；它蒙了灰塵，就撣去灰塵；它有什么阻礙，就破除阻礙。我倒要看看到最后，撕開它的真面目，它還能變成什么樣子。”</p>
蘇薄緊了緊牽著的她的手。</p>
自己想說的，被她說了出來。</p>
他想看看，這個世界再糟糕，最后還能糟糕成什么樣子。</p>
不管多么糟糕，身邊有盞光，他大概都不舍得也不甘心，半途便步入下一個輪回。</p>
他一定要和她，走到世界的盡頭看看。</p>
最終，蘇薄應道：“好。”</p>
當江意睜開眼的時候，靜靜看了一會兒頭頂的床帳，方才緩緩側頭，看見了暮光里躺在她身側的蘇薄。</p>
她好像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和他一起。</p>
床邊，來羨忽精神地竄起一只狗頭，目光炯炯地看著她，道：“小意兒你醒了！”</p>
江意喉嚨如火燒一般，說不了話。</p>
來羨就嗷嗷出聲，叫徐銘進來。</p>
徐銘見她一醒，面上一喜，連忙快步近前來，捋起袖角就替她把脈，后道：“雖是還燒著，但脈象卻是有好轉，應該是已經度過難關了，接下來定要好好養傷，不可再不管不顧了。”</p>
江意看著蘇薄的側臉，問：“那他呢？”</p>
徐銘道：“只要也如你這般醒來，應該也是挺過去了。”</p>
來羨道：“你兩人都持續燒了四五天了，得讓人一天到晚都看著，真是不讓人省心。”</p>
這樣的感染情況，很有可能燒著燒著人就沒了，但如能挺過來，身體的機能本身壓制住了病菌，就算度過了危險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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