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快吃吧。”
怎么還催起來了?這是什么——我好奇湊過去。
本上的每一頁,都是不同的人在干不同的事的簡筆畫;其中一頁畫的還是魔方小鬼在玩魔方的模樣;直到他翻到了最后一頁——
這人不會是我吧!這是我睡覺時的蠢樣嗎…?
“——什么時候畫的?”
“早上剛睡醒的時候。來,再畫一個你吃干脆面的。”
我哼笑一聲,“這是泡面,哥哥。”
“干巴巴的面,為什么不能叫干脆面?你這人怎么這么犟——對了,你最好這樣仰著吃啊,看,這樣,倒進嘴里,會更好畫一點——看你表情,好像不樂意啊?那要不你先吃綠豆餅也行,反正我都能畫的。”
麻煩死了。我用蔑視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跟著咬了一口綠豆餅,又送了一口干但不是干脆面的泡面——心想,這復雜的動態畫面,看他還怎么畫。
狐貍立馬開始在新的一頁上劃了幾下,隨即驟停——他上揚的眉毛,耷拉了下來。接著又連續地甩起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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桿——他筆好像沒水了。
見況,我埋頭搜包,嚼著食物,嘴可能還粘著調味料的粉末。接著,還真在最底下找到一支簽字筆。我拿給他。他接過,拔開筆蓋,打量起來。
“你這支筆,看起來很貴啊。”
“嗯……”
的確,這支精鋼灰色的高端簽字筆,筆帽像鑲了鉆石一樣,晶瑩剔透,閃閃發光,像是明星給粉絲簽名用的。但這支筆不是我的,應該是當時在休息室裝會議文件的時候,順帶收了進去。
“哪買的。”狐貍開始認真畫了起來。
我決定還是正常地吃綠豆餅吧,不戲弄他了。
“你猜。”
“偷的?”
——這話說得簡直比冰塊擲地還要直脆。
我一時半會沒組織好語言,畢竟這事說來復雜……
“喔,你也愛偷東西啊——?”他的追問像裝載陳述句之矢的連弩。
我沉默。
“這有什么,你看,”狐貍范圍性地指了指周圍一圈——
前面一張大床墊,沒有床單,四邊白,中間黑,幾個吵醒我的人正圈在那打牌;空地那頭,幾個小孩追騎著三個輪子的小單車;昨晚坐在對面的母子,她們的腳下放著嶄新的厚棉被;再遠點,橋梁結構上,掛著好幾幅無框水墨字畫;墻角擺滿了的水桶、掃把、桌椅;還有更多……
“看到了吧。這些,那些,全是從商場里順來的。估計當時,除了老板,所有人都像過年一樣喜慶吧——能抬就抬,抬不動就拆。所以說,你順一支好看的筆,根本不算什么。”
“……”我沒有說話。
我覺得他一點也不了解我,所以才會這么說。
“——看見那頭的字畫了嗎?”狐貍拿著筆,指向橋梁結構上的無框字畫。上面寫著:厚德載物、知行合一、難得糊涂、家和萬事興……
“看見了。”
“就連最冷門的書法協會,也遭了殃。這家好像是叫‘有龍則靈’吧?我也是后來聽他們說的。說,里面好看的字畫都被人搶光了,還有好多幅當場就被人撕爛了。哎,好可惜呀,要給我該多好啊。”狐貍一邊畫著,過了會,他又調轉筆頭指了指吊掛的字畫底下,一個坐在長搖椅上的老頭。
“吶,老張——就是昨天借你吉他那個。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在橋底下過活,還背著一把不會彈的樂器,也是夠折騰的。”
“原來發生了這么多事啊……”我很敷衍。
他轉了一下筆,接著畫:“你不應該比我清楚?我還以為你是本地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