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地人,但是那幾天我都悶在家里頭。學校停課了。”
“你高幾。”
“高二。”
“才高二,我以為你大一了。一個人?”
“嗯。”
“可以。你們這啊,還算民風淳樸,關鍵時刻都知道薅一把資本家羊毛。不像我們那,失業潮一出來,一群人就各種犯事,想吃牢飯。不到兩天,拘留所就宣告滿倉了,這事鬧得啊,臨時法第二天就改發了。可真無語。改了之后,再有人違法犯罪,除非特別嚴重,大多就關個幾天做做樣子或者直接罰錢。監獄里的伙食啊,也改成了粥和湯的形式,美其名膳食營養套餐~”
我正想問他“你們那邊是哪邊?”的時候——“好了。”狐貍畫好了,把本子拿給我看。
我接過——不禁贊嘆——這線條真是至簡主義……好幾道筆觸都是一氣呵成的。而且從整體上看,還能看出來專屬我這人身上某種難以言明的神韻。
“怎么樣?像嗎?”
“像,畫得好啊。”豈止是像,簡直抓魂了。不禁讓人等不及地想要翻看往期更多的畫,“——其他頁,我也可以翻來看看嗎?”
狐貍揚了揚頭示意自便。
翻頁聲:大概畫了有幾十頁了。走路撐傘的人,托腮發呆的人,舉著相機的人,牽手跳舞的人,慶祝生日的人……姿勢多樣,角度多變,惟妙惟肖。
要不是之前看過我爸買的一些素描和藝術批評類的書籍,我面對畫作,根本無從說起。想起平日在學校走廊上,看見的那些美術生們的并不優秀的“優秀”畫作。眼前這個人的畫藝,更顯不錯了。
“——畫得好好啊,總感覺要收費啊。”
“過獎啦,興趣而已。”
“這水平,肯定比業余的要好吧……”
他哈哈一笑,“這叫什么話?比業余要好、比專業要差,這到頭來,不還是個業余的?”
“……”有道理。我伸出筆記本,示意要還給狐貍。
這時,我還感到了一絲別的困惑,但說起來又怕有點冒犯到他,我選擇試著委婉地問:“怎么這時候了,還想著畫畫呢?”
話一出口,有些尷尬。因為好像問得也不是特別的委婉……
幸好,見狐貍仍是那一成不變的爽朗笑容,“不是有句話是這么說的?生活就是各種被強奸,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奸中作樂。”說完,狐貍接回他的筆記本。
狐貍落俗的答復,并沒有消弭我的困惑
(本章未完,請翻頁)
——畢竟,這種無厘頭式的樂觀發言我是最不懂了。就像昨天坐巴士上那會,棕彩夾和那兩個同學一起討論著末世話題的情境——她們用的也是同款莫名的樂觀心態。
我帶著疑忌,回問道:“大難臨頭的生活,也能算作生活么?”
沒想到,狐貍輕松就回應了我:“我覺得,人只要活著,就是生活吧?”
說完這句,他便喝起了飲料。
連續聽見這樣奇怪卻發出炫光的漂亮話,我悲哀小人的靈質空間里,落下了一道道圣潔的白雷,將原本腐爛的大地再度承受裂毀式的打擊。試想,現今這充滿殘酷和苦難的現實,居然還能算作是一種生活…?怎么可能……
接著,在心里把狐貍的原話仔細品嘗二遍,仍是不暢。
于是,在啃完三個綠豆餅,我干咳了兩下,問:“要是今天筆沒水了,我這也沒筆,你還會繼續畫么。”
他這回更是幾乎想都沒想——
“筆沒了,就跟煙沒了一樣,借一借總會有的啊……”
我靠“咳…”,他真的“咳…”,好樂“咳……”觀!我啃完豆餅又吃干面,差點噎著,重咳了幾下。
——“喝?”狐貍見我這幅慘狀,遞過來他剛喝過的冰紅茶。
我剛要接過,他就把冰紅茶舉得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