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無妨,說的越多,這金子就越多。”白夢來大方地道。反正如今花出去的錢,到日后,他都會重新從曹夫人身上訛來。
鐘姆媽一咬牙,將往事娓娓道來。
鐘花館開了少說有二十年了,館中的丫鬟都是鐘姆媽從人牙子手里買來的。若是遇上饑荒年間,總有些衣不蔽體的貧寒人家舍不得金貴兒子,想出些昏招來,轉頭賣女換糧。
鐘姆媽則從這些一手貨色中挑些眉眼齊全的小丫頭,收到手下好生調教。
雖說是窯子,可也分上等或下等。
見她挑人,丫頭們一個個惶惶不安,鐘姆媽也會冷冷一笑,敲打一番:“與其在高門大院里做掃灑丫頭被人作踐,倒不如來我這煙花樓的營生里尋尋后路。要是尋到貴主兒,被抬成姨娘也未可知。只是入了宅院深深的地界,頂多做個通房丫頭,成天做小伏低,還要看主子奶奶容不容你!”
這樣一番話砸下來,心氣高的丫頭也就懂了,也有自發站出來,愿意跟著鐘姆媽過活的。
下九流的人,哪個說話不會畫餅子?也有三分真三分假,且看人的時運。
因此,這些姑娘被賜了姓,都姓鐘,今后閻王殿前花名冊子通稟,也該說她們是鐘姆媽的女兒。
而那個鐘瑤,則是個例外。
她是兩年前,自個兒尋上鐘姆媽的姑娘。說是要在鐘姆媽手下討生活,可又不愿簽賣身契。
入煙花樓可是最低賤的行當,清白女子怎可能答應來呢?
鐘姆媽留了個心眼,提防鐘瑤是對家送來害她的。然而驗身之后,鐘姆媽才知曉,這鐘瑤居然是個還未**的嬌女子,手腳身段無一不調養得當,就連頭發絲兒都精貴,透著一股沉香。
她這樣精雕細琢的美人兒,又怎會心甘情愿入煙花柳巷討生活呢?
況且,她還說她本來的姓氏便是鐘,連名都不用改了。
鐘姆媽對她起了極大的興致,私底下和人念叨:“這鐘瑤……就好似為我塑造的姑娘。”
鐘姆媽自然是愿意接納鐘瑤的,可她又怕這姑娘心高氣傲,不愿照顧貴客,反倒帶累鐘花館。
鐘姆媽敲打她,道:“你可知咱們鐘家姑娘可都是要接客的?”
鐘瑤落落大方地作福禮,道:“知道。只是姆媽縱我一回,頭一次的客人,我想親自來挑。”
鐘姆媽心底盤算了半晌,這花魁的初夜,可不就能拿來做戲嗎?
她面上笑開了花,道:“那好,我就答應你這一回。改明兒,咱們布個臺子,讓人競一競價,你挑順眼的答應,你看可好?”
鐘瑤點點頭,期期艾艾地道:“其實,姆媽我心中已有中意的人選,只求姆媽在背后推波助瀾。”
“哦?”鐘姆媽連連稱奇,還有這種急不可耐要將清白給出去的狐媚子?這姑娘手段不弱啊。
鐘瑤咬了咬下唇,道:“我聽聞……那個海上生意做得極好的曹老板來了菖蒲鎮,這幾日都光顧鐘花館。不瞞姆媽說,我對曹老板起了點心思,還望姆媽幫著暗中撮合。”
鐘姆媽挑起眉頭來,驚奇的“咦”了一聲。
這姑娘倒是有眼光,曹老板鮮少親自來看督查海運生意,這些年來,也不過這一次湊巧趕上。
曹老板做生意,都愛來鐘花館商談。一是男子總愛姑娘與美酒,二是這般花花地段迷人眼,人開心了,生意談得也就順暢不少。
沒料到鐘瑤相中的人竟然是曹老板,她沉吟一聲,道:“我只能幫你在那日請了曹老板來捧場,他能不能中意你,也得看你的造化了。”
“正是如此。”鐘瑤點點頭,道,“那就多謝姆媽牽線搭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