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夫人見到那枚令牌,眼睛都亮了。她忙伸手接過來,細細摩挲。
想起此前莫名吼了鐘大當家一頓,心生愧疚,道:“我……我不過是著急罷了,所以才那樣說你。實在對不住了,全是我的錯。”
“無事。”鐘大當家搖搖頭。
“那我東西找著了,我走了?”鐘夫人怯生生地問,一門心思想逃跑。
鐘大當家覺得她有趣,道:“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你拿了東西就走,也不知報答恩公嗎?”
鐘夫人思索了一陣子,靦腆地笑:“報答么?我們不興以身相許那一套的……”
“誰要你以身相許了?”鐘大當家被她氣得倒噎氣兒,這時才想起“笨蛋美人”這個詞,姑娘皮相是好,腦仁似乎被鑿過,不大靈光。
鐘夫人眨巴眨巴眼睛,道:“那是要怎樣報答呢?請你吃根糖葫蘆,你看行不行?”
鐘大當家算是想起來她今早賣狐皮都買了六七十兩銀子,這么闊綽了,報答恩人卻只請一根二文錢的冰糖葫蘆。
摳門地很呢!
鐘大當家嘆氣:“免了,還是我請你吧。能兩次見面都是緣分,不介意的話,請你吃口甜碗子。”
鐘夫人最嗜甜,此時聽得雀躍。
不過她還不算蠢笨,猶豫了一陣子,道:“吃東西可以,但你不能再問狐皮生意的事兒。”
鐘大當家語塞,頭疼地道:“姑娘安心吧,此前不過是起了生意經的心思,行商講究以和為貴,你不愿意,那便不談了。”
“這敢情好!”鐘夫人笑得眉眼彎彎,“快走吧!你請吃哪家的甜碗子,快帶我去呀!”
她這樣美輪美奐的臉上蘊含笑意,真是傾城角色一笑百媚生。
鐘大當家恍了恍神,再想到她方才厚顏無恥說的話,頓時意興闌珊。
這樣蠢笨的姑娘,遇上他還好,若是碰到旁人,指不定被賣到哪處山溝溝里去了。
鐘夫人走了兩步,見鐘大當家還沒跟上來,疑惑地問:“你是后悔給我買甜碗子吃了嗎?那要不……今兒就算了?”
鐘大當家無奈地道:“左不過幾個銅板的事兒,我是鐘記布坊的老板懂不?做老板的,有錢,怎會吝嗇這點小物件?”
“那就好。”鐘夫人開心了,等鐘大當家上前來,同她并排去攤位前。
鐘大當家走了兩步,終于品出一絲不對勁來。
等一下,他分明是這姑娘的恩公,怎么成他請客了?
這姑娘不但厚臉皮,還會給人下迷魂湯嗎?左不過三兩句話,他這樣城府極深的人,居然就被繞進去了。
說她處心積慮好,還是大智若愚好呢?
真是要了親命了,早早將她打發了吧!鐘大當家頭一回受挫,喪氣地嘆了一口氣,給人點了個杏仁碎牛乳凍的甜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