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便再沒其他言語,待到其人走進雨地,從頭到尾不敢抬頭被嚇得渾身顫抖的黃皓才一個激靈從地上連滾帶爬,便是顧也不顧的就沖進了雨幕,手里還抓著一把碩大的傘蓋,擋在劉禪頭頂。而一眾小黃門也才轟然反應過來,爭搶著跑去為天子撐蓋。
秋日夜間風寒,更兼大雨瓢潑,蔣琬跪伏在原地,看著此情此景,竟然有些癡了。
此時,殿內一片沉寂。
相府一系的人臉色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不太好看,特別是在蔣琬請求單獨奏對之后,如董允、向寵等人更是面色凝重得快要滴出水來。
蓋因此事不僅涉及到丞相,更牽扯到黨爭!
前者可以讓他們身敗名裂,后者卻足以讓他們粉身碎骨。
不然呢?
前線什么情況,你知我知,何必自欺欺人?
又過了足足小半個時辰,天色已經開始蒙蒙的時候,蔣琬終于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重新走進了殿內。
董允最是性急,第一個按捺不住:“蔣公......”
可還沒等他一句話說完,就被蔣琬抬手阻止了。
“陳公、孟公。”
董允一時怔住,卻聽到蔣琬對前排站著的陳震和孟光恭敬拱手道:“今日之事,多謝二位。”
孟光楞了一下,別過頭去沒說話,陳震倒是樂呵呵笑著:“長史何意啊?老朽可是什么都沒做。”
“公乃智者,做與不做又有什么分別?”
蔣琬毫不遲疑,卻是一刻不停,再次一稽到底:“至于在下,今日竟險些釀成大禍。”
“行了,蔣公琰,你也不必如此作態,就說陛下何意?”孟光忍不住揮了揮衣袖,凜然詢問。
“......”蔣琬沉默了下,緩緩言道:“陛下之意還是要去前方丞相處。”
“......已無更改?”
“斷無更改。”
“......”
偌大的承明殿內再次陷入沉寂,只剩呼嘯的風和搖曳的燈火。
良久。
孟光居然一甩衣袖,卻是與他人全然不同的氣勢,其人中氣十足,厲聲道:“既然斷無更改,你還在此作甚?陛下決意如此,必然有大事托付爾等,爾等卻還在空嘆其哀,要真誤了陛下大事,老夫就算是拼了一身性命不要,也要與爾等玉石俱焚,不共戴天!”
此言既罷,其人居然不再猶豫,直接出殿離開,干脆的令人咂舌。
眾人一時愣住,待其人走后良久,方才有一人怔怔然道:“孟公真乃七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