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顧笙曾經是醫生,但末世那幾年,早已把她曾經以救死扶傷為己任的信念磨光了;她身體也還很虛弱,剛才能驅動異能為自己療一遍傷,已是盡了全力,再要強行驅動,后果怕是不堪設想。
可若不救,趙晟肯定得眼睜睜死在她面前,那柳蕓香和趙秀還不定會傷心痛苦成什么樣,母女兩個怕是都要恨不得隨趙晟一起去了吧?
柳蕓香是買了她,但她不買,也會有別人買,別人還絕不會對她這么和善,又是給她做雞蛋面,還喂她吃,又是燒水幫她洗澡的,真的是個極好的人,會去買人也實在是沒辦法了。
認真算來,其實還算變相救了她,不然真讓那些色胚或是其他不懷好意的人買了她去,她就算事后有機會報仇逆襲,屈辱也已經受了,怎么都補救不回來了。
趙秀對她也是毫不掩飾毫不摻假的善意,她都多久沒被人這般善意的對待過了?
一旦趙晟真死了,她們母女雖不至于遷怒她,但肯定也再不會對她釋放善意,拿心疼的目光看她了,她們自己都難過得活不下去了,哪還顧得上別人?
顧笙也不是非要有人對自己好,對自己釋放善意才能活下去,但她向來恩怨分明,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長嘆一口氣后,顧笙認命的坐到趙晟身邊,閉眼凝神,嘗試起再次驅動體內的異能來。
所幸雖然微弱,總還能收放自如,她才心下稍松,把自己的手伸進被子里,挨上了趙晟的手。
趙晟的手哪怕蓋著被子,也冰得幾乎沒有溫度,虧得顧笙是火系異能,不然挨不了一會兒,顧笙的手只怕就得凍僵了。
她驅動異能在趙晟的四肢百骸都游走了一圈,最后在心肺處,受到了阻礙,那里就跟堵了一層銅墻鐵壁似的,無論她如何全神貫注,都不能順利攻破。
顧笙猜到那應該就是趙晟的病灶了,她的異能只能急救和輔助治療,也就是只能治標,要治本的話,還得對癥下藥,靠醫術來完成。
她遂只驅動異能,在趙晟的心肺四周多游走了幾圈,算是先給他消炎。
感覺到他呼吸有力了些,生命體征也平穩了些,這才撤了異能,大口喘起氣來。
不行,頭也暈眼也花,她必須得盡快補一補,再好生睡一覺才是,以后要是再不能驅動異能,她就真是哭瞎也遲了!
顧笙喘了一會兒,覺得好了一點,便立刻盤腿坐下,養神調息起來。
等她調息完,天也黑了,趙秀一手托著燈盞,一手端著個托盤進來了,“四嫂,你餓了沒,吃飯了。”
顧笙立刻站起來奔到了她面前,才看了一眼托盤上的雞絲面和炒雞蛋,口水已經泛了濫,肚子也“咕咕咕”叫起來。
還有什么比這更直觀的回答?
趙秀不由失笑,“看來四嫂早就餓了,先坐下吧。爹看好了吉時,半個時辰后,四哥四嫂就可以拜堂了。今晚大嫂二嫂做了紅燒肉,還燉了雞湯,娘想著四嫂現在不能大補,所以給四嫂做了雞絲面,這雞蛋也是娘親手炒的,四嫂快嘗嘗的。”
說完便拿筷子夾了面,送到了顧笙嘴邊,待顧笙吃了,又送了一筷子炒雞蛋到她嘴邊。
就這樣一筷子面一筷子雞蛋的,耐心細致的喂顧笙吃完了晚飯。
顧笙心里就更慶幸剛才她還是出了手,把趙晟從鬼門關暫時拉了回來了。
這么好的趙秀,還有那么好的柳蕓香,她怎么忍心看她們傷心欲絕?
很快趙秀說的吉時便到了。
趙鐵生和柳蕓香并家里所有人,都擁到了趙晟屋里來。
趙晟仍昏迷不醒,就算有現成的喜服,也不宜折騰他一個重病之人,何況沒有他的喜服,柳蕓香于是給他披了一塊紅布在身上。
再加上桌上擺的大紅喜燭和四周的囍字窗花,瞧著倒也勉強有間新房的樣子了。
趙鐵生見趙林趙森在床前已扶好了小兒子的上半身,便與趙木道:“你先去把鞭炮點了,就進來唱禮,讓你四弟四弟妹拜堂吧。”
趙木應了“是”,往外點鞭炮去了,很快眾人耳朵里都是一陣“噼里啪啦聲”,孩子們還捂住了耳朵。
趙晟卻仍是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那么大聲的鞭炮聲,對他也沒有絲毫的影響。
柳蕓香看在眼里,眼淚都要下來了,忙把臉一偏,硬生生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