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會有商場如戰場一說呢?
看來賺錢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
就在陳勝思索時,牛車駛過一個蒸餅攤子,幾條身著短打、袒胸露乳,腰間別著短刃,坐沒個坐像的閑漢見了駕車的陳虎,嘻嘻哈哈的起身迎過來:“喲,虎叔,您這是練把式呢?”
陳虎倚坐在車轅上,只拿眼角瞥了這些閑漢一眼,大刺刺的輕喝道:“瞎了你們的狗眼,我家大郎都不認得?”
幾條閑漢被他這么一喝,紛紛訕笑的扭過頭朝牛車上的陳勝拱手作揖:“是我們哥幾個有些眼生,大郎莫怪。”
他們心里跟明鏡兒一樣。
這陳縣里有無數個“大郎”。
但能讓陳虎駕車溜街的“大郎”,只能是行商陳家的陳大郎。
陳勝握掌還禮,和和氣氣的輕聲笑道:“是小弟出街得少了,才讓哥哥們瞧著眼生,改日小弟做東,請哥哥們聚一聚。”
見陳勝這般和氣,閑漢們眉宇間的笑意都熱切了不少。
“哪敢讓大郎破費,只消大郎肯來,我們哥幾個就是砸鍋賣鐵也定叫大郎酒足飯飽!”
“是啊是啊,大郎肯與我們哥幾個相交,那是抬舉我們哥幾個,哪還敢讓大郎做東!”
“瞧大郎身子有些不利落,恰好小人月前收了一只虎爪,端是強身健體的好藥,明日就送到大郎府上……”
陳勝笑著一一回應,寒暄了好一會兒,才讓依依惜別,令陳虎駕車離去。
在陳勝與那幫閑漢寒暄之時,陳虎至始至終都未發一言,待離得遠些之后,才輕聲提點道:“不過是些窩里橫的廢物,大郎再抬舉他們,也成不了什么氣候兒。”
陳勝笑了笑,不緊不慢的輕聲道:“咱家是生意人嘛,生意人講究的便是一個和氣生財,左右也只是幾句不當錢使的客氣話,不費什么事,這種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沒必要為了點不當飯吃的傲氣,讓這些人給咱添堵。”
陳虎聽言,也只是笑著稱是。
他提點陳勝,不過是擔憂陳勝少不更事,被那些閑漢拿話一捧便飄飄然,真拿陳家的家底兒出來與之花天酒地。
陳勝能這般清醒,他自然是高興都還來不及。
陳勝思忖了一會兒,忽然問出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二伯,那些閑漢在那些零嘴攤子上吃食,給錢嗎?”
陳虎露出了一個滑稽的表情:“還給錢?他們不問那些苦命人要錢,就算是仁義人兒了!”
頓了頓,他仔細給陳勝介紹道:“這些閑漢,吃的就是街面兒上這碗飯,他們沒膽量去訛那些大商賈的錢,就只能在雞腳桿上刮油,靠著那些苦命人吃喝兒。”
陳勝若有所思,又問道:“像這樣的人,有多少?”
陳虎:“那正經的可不少,光北市就不下五六百人……”
陳勝打斷道:“不是,我是問,陳縣內的吃食攤子,有多少?”
陳虎思忖了幾秒,旋即搖頭道:“這就不知了,不過不多,但凡家中有兩分薄田的,都不會來干這個行當,起早貪黑辛勞不說,千難萬難掙幾個大錢,還得給街面兒上這些狗大爺上供,還不止一波兒,常常是一波人前腳要完錢,下一波人跟著就來了,累死累活一整年,也見不著幾個大錢。”
陳勝的腦子激烈的運轉著,雙手十指交叉頂住下巴:“假如,我們陳家人來做這個買賣,這些‘供錢’,能免嗎?”
此時此刻,他的腦子里閃爍的,是無數鑊氣十足的美食小吃,以及“培養用戶群體”、“創造市場”、“整合市場”、“培養商戶”、“平臺壟斷”等等念頭。
有主兒的生意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