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長公主來了,眼下就在前廳,您看”
扶離太師府書房,府中管事低斂著眉眼,小心扣響了房門,屋中翻閱著書卷的白景真聞聲微頓了指尖,片刻后緩緩闔上了那卷書。
“著人給殿下送去些瓜果點心,本官換身衣裳,這就去前院。”
“喏。”管事拱手應是,禮畢便快步退出了小院,白景真瞅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轉眸掃了眼桌上散著的那一摞信箋,輕輕挑了眉梢。
算算日子,也到路氏一族豢養私兵之事敗露的時候了,若他所料沒錯,元靈薇今兒便是來與他商量這東西的。
轉去內間換了身正式些衣裝的青年無聲彎了唇角,打去年元靈薇查出路驚鴻在外偷著養了近十房外室、生了二十多個子女之后,這女人便絕了心中對路驚鴻的那點念想。
如今那攝政長公主已然是與路氏一族水火不容,恨不能干脆置路驚鴻于死地。
而他,這會也該上去給二人再添上一把新火了。
白景真低頭正了正衣衫,而后抬步踏出了書房。
彼時元靈薇正在太師府前廳小口小口地品著茶水,聽見青年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響,方才撂了杯盞,起身淺淺行了個禮。
現下的白景真是大權在握的當朝太師,她欲要與他為盟,共同對付路驚鴻,這會子自是不好失了禮數。
“白大人,許久不見,您倒是風采依舊。”元靈薇含笑垂了垂眼睫,白景真應聲端了兩袖,他彎著眉,聲線是慣來的平靜恭謙“殿下謬贊了。”
“白某瞧著,分明是殿下近來越發光彩照人了才對。”
“說來,殿下您今日來得正好,剛巧臣這里有些要事,正想著要與您匯報一二,您便先一步來尋臣了。”
“是嗎,如此倒還真是巧了。”元靈薇彎眼,“本宮貿然登門,本也是為著那十萬火急的要緊事。”
“只不過”女人道,目光不著痕跡地自廳中為數不多的幾個侍女小廝們身上掃過,面上笑意微斂,“大人這里,似乎是不大方便。”
白景真登時意會,當即揮袖屏退了廳中侍從,繼而抬手請元靈薇上座“殿下,請。”
元靈薇不語,她只靜靜等到廳中最后一個下人退去后,方才攏著衣擺入了大椅,就勢重新端起了那盞沒喝干凈的茶,潤了潤喉嚨。
“白大人,此番事態緊急,本宮便不與您兜什么圈子了。”撂了茶盞的元靈薇攥緊了扶手,瞳底晃過一線說道不明的復雜之色。
“本宮按照您先前所述,著人仔細追查了路氏足近半年,果然在京外摸尋到了他們豢養的私兵。”
“哦那路氏竟真有這般包天大膽。”白景真聞言故作驚詫,他挑了眉梢,撐著下頜作一派沉吟之狀,“養了多少”
“約莫兩萬,”元靈薇垂眉,“具體的,我的人尚未能查的清楚。”
“呵。”青年挽唇輕嗤,“皇城禁軍也不過一萬九千余名。”
“本宮要說的就是這個。”元靈薇盯著茶案低聲冷笑,“天家麾下的禁軍才不過一萬九千余人,他路氏私下豢養的兵馬便足有兩萬多。”
“白大人,您說,憑著他路氏豢養的這兩萬私兵,再加上他宣寧侯多年以來犯下的欺君罔上、勾結黨羽之罪”
“夠不夠本宮治他一個抄家問斬、株連九族”女人說著抬了眼,瞳底翻著血一樣濃而烈的怨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