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年,是先帝登基后,前朝局勢最為胡亂的一段日子。”
“溫家唯一的嫡女,本不可嫁與乾平國公為婦;陛下又急缺兵馬傍身,以震懾朝綱。”
“所以你們做了筆交易,搭臺演了出大戲”白景真木然眨眼,“陛下根本就沒動過要納小姑為妃的心思”
“是的,這是筆交易。”溫晉頷首,“景真,你也不想想,妘兒自小與大長公主的關系最好,倘若陛下真有意納她,何必等到那時候。”
“是以,除了溫家與白家的人,世人都以為溫家嫡女是不想應帝王之詔,不惜放下身份體統,拋了富貴榮華,遠嫁萬里之外。”
“帝王因此顏面盡失,大怒之下,一朝收了溫氏三萬兵權。”
“當年我們有意隱瞞了妘兒的去向,朝中絕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她究竟嫁到了哪里,加之她出京時只乘了一頂再普通不過的大紅小轎,至今都有人以為她是嫁給了乾平的一位無名小卒。”
“奈何縱然我等千算萬算,終究是沒能料到那宣寧侯竟會借題發揮,找了法子坑害了昭武將軍府。”
也沒想到,路氏的眼線肯在虞朱等上這么久,硬生生等到他們所有人都以為塵埃落定、放松了警惕,才陡然竄出來大肆生事。
話至此處,溫老將軍默了一瞬,嗓音微沉“景真,說到底,此事總歸是我溫氏對不起你白家。”
“姑公,溫家沒什么對不起白家的。”白景真斂眸,“人心不足蛇吞象,對不起白家的,始終都只有宣寧侯與路氏一家。”
從前他不在朝中,不清楚前朝的局勢有多險惡;而今他身入廟堂,方知朝中之事錯綜復雜,人人皆是身不由己。
“只不過有一點晚輩實在是想不清楚。”青年蹙眉,邊說邊抬眼掃了掃溫玉山父子,“您既然早就知道了小姑姑過身的消息,為什么不托人將此事告知于我”
“瞧子冉與大表叔的樣子,晚輩仿佛是最后一個知道小姑姑早已香消玉殞多時了的人。”
“害,那什么。”溫老將軍聞聲面皮一僵,下意識舉目望了望房梁,“那不是因為你娘去的早,你又自幼與妘兒關系最好嘛。”
“加上當時離著昭武將軍府被滿門抄斬也沒多久,我怕你一個十三四歲的毛頭小子,接連收到此等噩耗,會經受不住瘋過去。”
“當日我與陛下商議了許久我們一致認為,此事還是暫時不要告訴你為好,且讓你以為妘兒還好生生地生活在萬里之外,也算是給你心中留個念想。”
以他十幾歲時的心態他確實會經受不了。
認真想過一圈的白景真不由沉默下來,溫晉見他不再說話,禁不住假咳一聲岔開了話題“咳,景真,今夜我等也在你這里叨擾許久了,沒什么別的事的話,我就先帶玉山他們回去了。”
“玉山,子冉,你們倆這會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嗎若沒有,咱們便該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