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爹,您想啊,”溫宴揉著眉心呲了呲牙,“景真表哥雖派人前去劫回了大部分銀錢武備,卻多少給他們留下了那么仨瓜倆棗的東西,確保了每批物資的頭一兩箱和余下幾箱面上一層放的都是真貨。”
“同時,西商前朝斗爭的激烈程度并不弱于扶離,皇庭之內,天家父子之爭,更甚我朝這些,都沒錯吧”
“對啊,是這樣。”溫玉山怔怔頷首,面上迷惘之色只增不減,“然后呢”
“然后然后這就有可能出現兩大類情況呀。”溫宴皮笑肉不笑地牽了牽唇角,“第一類,是概率最小,變數最少的一種情況。”
“那便是西商那對父子,因著整日忙于內斗,人力物力皆不足,從而疏忽了對這些自扶離送來的物資的檢查,無一人發現真貨早已被人掉了包,箱子里裝的大多是些假貨。”
“第二類,有人發現了端倪。”
“不管發現了那些物資有異是一方還是兩方,只要有人發現了這一點,那他就必將面臨兩種選擇。”
溫宴邊說邊伸出了兩根指頭“其一,與他們的盟友撕破臉,自此徹底斷了外援;其二,忍氣吞聲,假裝不知道這等以次充好之事,勉強用著那三兩成的供給,繼續爭他西商的大權。”
“爹,您猜猜,假若那一對西商父子當真覺察到了物資有異,他二人會怎樣選”
“這應該會干脆利落地與宣寧侯他們撕破臉皮吧。”溫玉山沉吟著搓了搓下巴,“反正這要是換了我,我指定要跟他們撕破臉皮。”
“拿些廢銅爛鐵的糊弄誰呢,當我是瓜皮還是冤種這還有沒有點結盟的誠意”
“嘖嘖,所以說啊老爹,您這輩子都只能再前頭沖鋒陷陣,做不了這動腦子的活計。”溫宴晃著腦袋不住咂嘴,頭搖得恍若嗑了假藥。
“這么說吧,爹,只要西商老國君和西商太子的腦殼里沒進水、沒冒泡,他們便十有八九,會選擇忍氣吞聲,對此事視如未見、置若罔聞。”
“啊為什么”溫玉山面上的兩道劍眉瞬間擰巴成了疙瘩,“他們這不是在當大冤種嗎”
“因為,他們并不知道對方收到的外援物資,也是一箱箱的廢銅爛鐵呀。”溫宴無辜攤手。
“眼下那對父子已然勢同水火,即便接到了對方所得也不過是廢物一堆的消息,亦要仔細掂量著這東西究竟是不是他人有意放出的一股迷煙,這等緊要關頭,雙方本就處處掣肘,又哪里敢隨意與自己的盟友翻臉,惹惱了扶離”
青年說著嬉皮笑臉地咧了嘴“這不是在自找麻煩嘛”
“再者,長公主與宣寧侯著人將那些錢糧武備送出扶離的時候,箱子里裝著的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好弓好弩,西商之人若真要與他們撕破了臉皮,宣寧侯他們不認,兩方人馬便免不了要生出沖突。”
“兩頭一旦拉扯起來,領頭的自然要徹查沿途到底是哪一環節出了問題水清無魚,爹,您說,這年頭,世上又能有幾個一輩子兩袖清風的清廉官員”
溫宴彎眼“那幫人是根本就禁不住查的,一查便得拖拽出一串人來,到時他們忙著在前頭處理這些混賬貨,后方必然空虛”
“偷敵營、躥空門,爹,您在軍中帶了這么多年的兵,這種活計,應當也沒少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