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大哥,我們現在是要去哪里呀”
皇城密道,元靈芷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石壁兩側刻著的精巧花紋,地下的空氣潮濕而又沉重,每一口都帶著淡淡的霉味。
她嗅著那股她先前從未注意過的“新奇”味道,又隨口多問了一句“這條密道是幾時建成的朕從前怎的從未見過。”
“回陛下,這條密道是高祖在世時命人修建的,最遠可直抵京郊禁軍大營。”侍衛應聲,回話間腳下卻是半刻都不敢停歇,“不過,先帝在世時認為禁軍營中密道可直抵內廷,多有不妥,便命人將那處出口拿石板封上了。”
“我們如今走的這條,通往的是上京北二門附近那地方的小門常年鎖著,通常也不設什么要緊哨點,這時間自也不是叛軍進攻的首要目標。”
“陛下,殿下今晨出門前就已經安排好了,等下咱們出了密道,上車便往京郊的溪臺觀跑,等到了觀中,與師先生會和,再一起動身趕往北省嘉文侯已在粟源備好了儀典,隨時準備恭迎圣駕了。”
“師先生,哪個師先生”元靈芷聞言不由一怔,在聽見“師先生”這三字之時,她近乎本能地有著一瞬肉跳心驚,可她先前又確乎是沒怎么聽人提起過這位“師先生”。
“就是溪臺觀的師修齊先生呀。”侍衛耐心應著,一面循著元靈薇一早給他們的地圖,帶著元靈芷在那密道之內七拐八拐,“陛下您登基的時日尚短,許是還沒瞧見過他,師先生可是咱們扶離皇室供奉許久的老神仙了。”
“他今年應該都有一百多歲了,可看著還是才過而立、將將不惑的樣子,他一向能掐會算又神通廣大這次正是他老人家說,陛下您和殿下許是在碧羅宮附近遇著了難處,奴才等才想起來往那偏僻不已的角落里尋的呢。”
“這么說那他還真有些本事。”元靈芷若有所思地抖了抖細眉,眼底悄然縱過一線暗芒。
她原以為這世上有心插手朝政的,都被她一朝除得盡了,不想這竟還有個漏網之魚。
只是不知道,那位“師先生”手頭到底有多少斤兩了。
少女斂了斂眉眼,垂睫遮去她瞳中的那派晦暗不明,自始不曾回頭看過她的侍衛對此渾然不知,他只顧自扒拉著那張地圖,認真尋著出密道的路“那是自然,能被歷代帝王們供奉了這么久的仙長,當然是有真本事的”
“啊,陛下,咱們到了,您小心些,這處密道許久都沒人用了,出入口處的灰大。”侍衛道,話畢回身扶著元靈芷小心出了地道,又帶著她迅速摸到附近林中那輛備了多時的馬車。
彼時京外的戰事正酣,即便是在這逼仄又偏僻的北二門,眾人仍舊能聽得到遠處傳來的陣陣戰鼓。
臨登車前元靈芷滿目復雜地遙遙望了眼上京,直到確認她今日當真見不到她想見的人后,方才在侍從們的催促之下,戀戀不舍地登上了馬車。
馬車在林中飛速穿行,不多時便已然抵至了那座小小的林中道觀。
充作馬夫的侍衛先行下車,與那候在觀外的灰袍道人道了謝,開口時盡是一腔悵惘慨然“先生果然料事如神,我等確乎是在碧羅宮的小佛堂里找見的陛下與殿下。”
“只是可惜即便有仙長您的指示,我等去的還是太晚了些,殿下她已經哎。”侍衛話畢低頭嘆息一口。
“不過,不管怎么說,陛下都被你們安然無恙地帶出來了不是嗎”師修齊聞此淺笑著一拂廣袖,兀自是一派仙風道骨,“至說長公主殿下她這大抵便是所謂的命數。”
“這倒是。”侍衛頷首,說話時下意識回頭掃了眼車廂,“不管怎么樣,陛下是救出來了,殿下留給我等的任務,我等也算是不曾辜負。”
“只是,師先生,我等尚需趕回上京一趟,替長公主收尸、安排后事,接下來一段時日,陛下和這幾個小宮女,便要勞煩先生您多多照拂了。”侍衛拱手,邊說邊恭恭敬敬地給道人行了一禮。
后者見狀微一收下頜“放心,食君祿,分君憂,師某人既吃了天家這么多年的俸祿,此刻為陛下保駕護航,也是理所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