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淮循著孩童指出來的方向抬了眼,果然見著檐角下臨近內殿的地方,有塊微凸出來的雕花瓦顏色瞧著比旁的屋瓦要深上兩分。
見此他不由微微顫抖了眼瞳,連帶著轉頭開口時,那聲線也隱隱含上了三兩分的顫音“所以,那塊瓦就是”
“對呀,沒錯,那便是己土塑成的瓦。”離云遲咧嘴,“并且,從它身上逸散出來的煞氣濃度來看,沒猜錯的話,這瓦是十足十的棺底泥做出來的。”
“看來那設陣人當真是極舍得下血本呢。”
小道童背著兩手無不感慨,墨書淮卻在聽清了這番話后,徹底將身子抖成了篩糠“棺、棺底泥。”
“那不就是”
“是的,良王叔叔,就是您想的那種,混了點灰渣土腥子尸泥。”離云遲含笑頷首,渾然不顧青年那越發酸軟的腿腳,抬臂拍了拍他的衣袖,“好了,良王叔叔,接下來的上房揭瓦,就得看您的啦”
“不不不,我不想,我不要,我拒絕”
墨書淮雙手抱臉驚聲尖叫,話畢扭頭便欲拔腿開跑。
小公主見狀眼疾手快地一把薅住了他的腰帶,順勢小牙一磨,發出聲惡狠狠的獰笑“哥,再跑我就把你腰帶和褲子一起扒了,讓你往后余生都抬不起來頭”
“我敲,樂綰,你好惡毒”
“放心,更惡毒的還在后面”墨綰煙冷笑,邊說邊用力扯了把手中革帶,“大哥,你再不過來好好給我上房揭瓦,我明兒就給我嫂子寫信,說你在京城眠花宿柳,整日流連青樓。”
“什么被父皇扣在京城干活那都是假的,事實真相就是你看上了青樓的花魁和楚館的頭牌,拿著父皇的圣旨當擋箭牌,在外跟著你的小三四五六比翼齊飛、浪翻紅被”
“哼哼,左右你這幾個月也出不去京城,等著那信送到我嫂子妝奩上頭,你可就是跳遍天下名川大河也洗不清了”
“見鬼,你這小妮子怎么跟老七一樣可惡”死提著褲腰不放的青年白著臉扭了眉毛,但如今命門被人拿捏在手,他也不得不忍著跟人低一次頭。
“這謠可造不得啊,你嫂子素來愛看那勞什子評書話本,腦子里一向塞滿了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的鬼東西,這話若是被她聽去,你哥我保準得做回孤家寡人”
“使不得是不得,我跟你去揭瓦還不行嘛”
“很好,背后說我嫂子壞話,罪加一等快點干活”小公主應聲閑閑挑了眉梢,隨即腕上力道微重,猛一下將青年甩去了殿門之前。
慘遭“非人虐待”的墨書淮對此敢怒不敢言,直到他切實站到那屋檐下的時候,雙腿猶自打著哆嗦。
運起輕功前,他忍不住回頭求救似的望了離云遲一眼,眸中藏著他自己都不曾覺察到的希冀“那什么小云遲,我上去摳這塊己土,應該不會有什么不可逆轉的可怕后果吧”
“比如我被煞氣入體或者這倒霉房頂直接塌了給我埋地上什么的”
“安心吧,良王叔叔,您今天已經撈了辛金、抱了乙木,”小道童聞聲咧嘴,“如今再摳一塊風干了的己土,肯定不會出什么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