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遲,你說,這樣的日子,咱們還得過多久啊”
帝王寢宮,墨景耀倚著床頭望著紗帳,一手百無聊賴地捏著自己肚子上的軟肉在自己寢宮內偷懶裝了一個多月的病后,他這先前消失了多時的小肚子,這會都又長出來了。
“淮兒那個小兔崽子怕我拿他開涮,一天到晚也不見個人影;樂綰小妮子嫌我這無聊,寧可出宮跟著錦兒摸雞逗狗,也不愿意來陪她這可憐的老爹多說兩句話;阿衍和小阿辭他們又都不在京中”
“哎呀,小云遲,再這么蹲下去,我就要被無聊死了。”閑到長毛了的老皇帝杵著腦袋唉聲嘆氣,一面拿余光不住地瞟向那正認真背著經書的小道童。
后者聞言,不情不愿地撂下膝上那本比磚頭還要厚上三分的云笈七簽,抬頭定定看了眼榻上那快演不下去了的老頑童,慢吞吞開了口“還早著呢,陛下。”
“師娘臨走的時候吩咐過玄霽,他說這場大戲,我們要唱到南安王府那幫人憋不住了狗急跳墻才算完。”
“雖然小童不是很懂南安王急了要跳哪一堵墻,”離云遲說著皺了皺自己好看的小眉頭,一本正經地伸手搓了搓下巴,“但看現在的情況,估計還要等幾天吧。”
從前他就總聽師父他們說那南安王是什么“狗玩意兒”,想來這“狗急跳墻”里的“狗”就是指南安王無疑了,但他確實想不大明白,這條“狗”急了會跳到哪里。
畢竟“墻”外遍地都是坑,師父他們跑之前早就把網子都設好了,他跳哪都是個透心涼。
害。
小道童無聲嘆息一口,想完一圈又低頭重新啃起了那部大頭書,云璟帝瞅著他那副專注又正經的樣子心覺好笑,忍不住賤兮兮地湊過了一張老臉。
“小云遲,你在這勤勤懇懇地背啥呢”墨景耀眨眨眼,經卷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晃得他腦殼發暈,離云遲聞聲喉頭哽了一瞬,繼而故作鎮定地翻過張書頁“沒什么,只是在背師父走前留下的課業。”
“喔,這么說你還挺愛學的。”老皇帝抬臂撓了撓頭,“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可沒這么愛學。”
“太傅留的課業,從來都是拖到最后才卡著點做完的,別的時間都拿來上房揭瓦了有時候做不完還要挨兩頓手心板,蕭老嚴厲起來可不管你是不是天潢貴胄。”
“其實,玄霽也沒陛下您說得那么愛學。”小道童聽罷喉頭仿佛哽得更厲害了,“偶爾也會不想背書。”
“但要學的東西太多了,做徒兒的又不想讓師父失望。”
“再加上陛下,您知道上一個不好好聽師父話的厲鬼是什么下場嗎”離云遲認真發問。
“噫”云璟帝咧著嘴將頭搖成了個撥浪鼓,“不知道。”
“那只鬼,是去年冬月,師父帶著玄霽出京辦事時遇到的。”小道童單手托腮,慢聲回憶,“當時師父見他身上煞氣重,想商量著度盡他身上的煞氣、送他魂歸地府。”“結果那厲鬼不愿,非要守在那一片為非作歹,過逍遙自在的山大王生活,非但不領師父的情,還出言不遜說要搶了師父的法器,師父一生氣”
“然后”墨景耀緊張兮兮地捏緊小道童衣角。
“然后他就被師父直接超度了。”離云遲的面色惆悵萬般,邊說邊伸手比劃了兩下,“就,那種超度。”
墳頭都給平了,當場削他丫個魂飛魄散是吧。
云璟帝驟然沉默好,他悟了
“所以,陛下,您能懂玄霽為什么這么努力了嗎”小道童眼含熱淚他這是單純的好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