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耀的這一嗓子喊了個中氣十足,穿過玄關,直直蕩在了大殿之上。隴
才行至高臺邊緣的墨書遠驚愕萬般地循聲回頭,抬眼便瞅見了那在墨綰煙與離云遲二人陪伴下大步而來的帝王。
他瞧著他那紅潤而絲毫不見疲態的面色,瞧著他足下近乎生了風的穩健步調,險些當場被駭破了膽。
“父父皇,”冷不防被嚇沒了通身氣勢的墨書遠僵硬地牽了牽唇角,開口時面皮止不住地打了哆嗦,“您、您怎的來了”
“怎么,難道今日朕不該來”云璟帝應聲挑眉,邊說邊似笑非笑地睨了青年一眼,“還是說,老五,你覺得這乾陽殿,單你們來得,朕來不得”
“兒兒臣不敢”墨書遠硬著頭皮低頭拱了手,“兒臣兒臣只是聽宮中御醫說,近來您一直身體抱恙,所、所以才在見到您后覺著有些驚訝罷了。”
“抱恙,驚訝”墨景耀慢條斯理地將這兩個詞放在舌尖滾過一遭,少頃淺哼著一聲輕哂,“不錯,你確乎是該覺著驚訝。”
“畢竟,那碗被人摻了奪命毒蠱的滋補藥膳,本就是你遣常陽送進宮里來的不是”隴
“要不然,你今日怎會有這般的底氣,敢帶著兵馬闖進這乾陽殿來,跟著良王當堂叫板”帝王微立著眉頭驟然拔高了聲線,墨書遠聞此當即大變了臉色。
他鐵青著面容戳在原地呆立了良久,半晌方恨恨出了聲“原來,您早就知道了”
“可施雅那女人明明說”
“給你制出這毒蠱的確實是個能人,朕當日也確實是差點中了招。”云璟帝稍顯不耐地揮袖打斷了青年的話,“不過可惜,有玄霽小道長在朕身側,替朕解了那毒蠱。”
“你們想出的那道毒計,打一開始就沒能發揮作用。”墨景耀道,話畢牽著離云遲略略上前了半步,半是譏嘲半是輕蔑地微垂了眼瞳。
“是你”墨書遠瞅著孩童那粉雕玉琢而微帶赧意的小臉,幾乎立時便發了瘋。
當初墨君漓隨運糧隊伍離京時,他也曾在宮中看到過這孩子兩次,只是那時他以為,這孩子不過是他那個一向標榜自己仁義的弟弟在濫好心發作之下,隨手撿回來的孤兒,哪想這看似弱不禁風的小東西,竟是墨君漓留給他父皇的一張底牌隴
見鬼
青年猙獰著咬緊了牙關,在這一連串刺激之下,他那本就理智缺缺而不甚清明的腦子,登時發熱得愈加厲害。
他抬頭定定望著那距他僅一步之遙的高臺,與那看似觸手可及的、至高無上的帝王權力,下一瞬忽的獰笑著發了癲“哈。”
“哈哈哈哈哈”
“父皇,就算那毒蠱無用如何,就算您一早便勘破了兒臣的伎倆又如何”
“如今慕氏兄妹遠在大漠,慕國公與七弟又尚在歸京的路上,晉王父子早已被您調去了京畿京中僅剩的那幾千號皇城禁軍,也壓根就不是定遠侯麾下五萬大軍的對手”“事到如今,您不還是孤立無援嗎,父皇。”隴
“然后呢,你準備做什么”云璟帝眉梢微挑,平靜萬分地看著墨書遠在臺下啰嗦著他那些無用的廢話。
“然后這事態不是很明顯了嗎”笑夠了的墨書遠高吊著長眉踏上了臺階,他這會狀似恢復了些許理智,眼瞳卻已然被熏成了一片癲狂色,“兒臣想要皇位”
“父皇,您該退位讓賢了。”
“你們這些人的眼睛是怎么長的陛下眼下舊疾未愈,這會又怎能沾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