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慕惜辭大笑,眼角迸出帶著血的淚花,沾滿赤色的指尖抓過幾案,留下刺目的劃痕,“墨書遠,你當真以為區區一杯鴆酒,殺得了我嗎?”
“國師天賦異稟,道行頗深,普通的鴆酒當然不行。”墨書遠道,冷笑著后退一步,一直藏在袍袖里的琉璃佩瞬間摔成一地煙花,無數利箭應聲破空,根根她將貫穿,慕惜辭指尖一抖,快成型的圖文頓時散作云煙。
萬箭穿心。
“忘了告訴你,慕國公和小將軍的命,也是朕一手送出去的。”墨書遠俯身,欣賞什么上好的珍奇似的看著面前奄奄一息的女子,眼中滑過一絲不可名狀的快意,“傳朕旨意,國師征戰勞苦,帶病累年,而今猝然崩逝,朕甚覺心痛,特封淑妃慕氏為后,入主中宮,以慰國師在天之靈!”
慕氏淑妃……慕詩嫣!
慕惜辭瞪大了眼,最后一口氣自體內逸散,她終究是死不瞑目。
“陛下,國師的尸首要如何處理?”有人小心翼翼地掃了眼他們故去的神話,目含忌憚。
“拖下去,扔進亂葬崗。”墨書遠甩袖,大步離去,親衛們恭謹行禮,而后拖著那具還未冷透的尸身下了鏡臺,血色蜿蜒了百尺有余,凝成綺艷的冰。
那夜湖上忽然生了大風,漫天飛雪封鎖了鏡臺,只余一柄沾了血的紙傘躺在案邊,是天地之間唯一的火色。
“小姐小姐,醒醒,您該喝藥啦!”小丫鬟在耳畔嘰嘰喳喳吵個不停,慕惜辭下意識蹙眉,掙扎著想要拒絕,她慣來不愛喝那苦兮兮的東西,何況她這身子是頻繁動用奇門卦術算廢的,尋常湯藥根本不能讓她緩和半點。
“小姐,靈琴知道小孩子不喜歡吃藥,特意拿了碟蜜餞,咱們三日后就要啟程回國公府了,您可不能再病著呀!”靈琴見到自家小姐的模樣失了笑,于是放下藥碗餐碟,耐心的安撫起慕惜辭來,聲音也越發溫柔,“小姐,那藥真的不苦,您快起身吃了吧——”
小孩子?她今年二十有八,早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而靈琴……靈琴她早在十八年前便死在劫匪刀下了呀。
慕惜辭眉頭蹙得更緊,拼全力掙開了眼睛,鴆酒入腹和萬箭穿心的疼痛猶在,她渾身軟麻,生不出半分力氣。
“您總算醒了,我扶您起來。”靈琴道,仔細萬分地將慕惜辭扶起,倚在榻前,繼而送上那碗熱湯。
藥液入口苦澀不堪,喝得慕惜辭整張小臉都皺成了一團。
“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今天是長樂二十二年十一月初一,怎么了小姐?”靈琴關切道,慕惜辭微微晃頭,眼底波瀾淺淺。
長樂二十二年,十八年前。
她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