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先在這里坐會,老婆子這就去廂房請……找那兩兄妹出來。”牙婆引著慕惜辭在當院的石桌前坐下,扭著身子走出去沒兩步,便又叉著腰趕了回來,語調尖酸刻薄,“只是小姐,老婆子我得把丑話說在前頭,我這里不做回頭的買賣,您若將人買了去,可就不能再送回來——那湛氏兄妹的脾氣當真不好,您想清楚了?”
“放心,想清楚了。老牙媼,你開口報個數目便是——侍衛大哥,結賬。”慕惜辭頷首,揮袖讓管著銀兩的侍衛直接付了賬。
牙婆翻著那幾張銀票做足了全套的戲碼,臨去廂房前還絮叨了數次,“確認”慕惜辭的確打定了主意,方才一步三回頭的步入廂房。
少年和她記憶中一樣的沉默寡言,反倒是湛凝露比傳聞里的活潑開朗了不少,慕惜辭看著面前的一對兄妹低眸輕嘆,轉身帶著幾人踏上回程的路。
途徑凌云堂時車馬未停,靈琴正暗自慶幸著逃過一劫,便見慕惜辭變戲法似的,默默自身后翻出一大摞紅格草紙,嚇得小丫頭立時撲上去抱住她的袖子,哭的好一通凄凄慘慘。
“我的小姐啊~您不是沒下車嗎?”靈琴哀嚎,心下叫苦不迭,慕大國師聞此微笑:“我讓車夫去買的,左右他在外面也是干等,不如順路跑一趟凌云堂。”
靈琴聽罷嚎得愈發如深山中千百年不得超度的陳年老鬼,這陣勢委實嚇了湛凝露一跳,后者看著靈琴思索半晌,忽的起身抱過慕惜辭另一只袖子,隨著靈琴一齊鬼叫。
慕惜辭被兩人叫喚的忍無可忍,臉上掛著的優雅假笑亦控制不住寸寸崩裂,最終繃不住抬了雙手,一左一右,推開那兩只湊到她膝蓋邊的小腦袋瓜。
頭大,看孩子著實令她頭大。
“湛小姐,您怎的也跟著婢子一起哭了?”靈琴疑惑地眨巴了雙勉強擠出兩顆水珠的圓眼,這是她頭次見到有人能嚎得這般情真意切,還不掉半滴眼淚。
“我、我就是覺得自己坐在那里好尷尬,也想找點事做。”湛凝露啞著嗓子咧了嘴角,剛剛她不慎入戲太深,把喉嚨給嚎冒了煙,“靈琴姐姐,你又是為什么要哭呀?”并且她還很好奇靈琴究竟是怎么做到嚎了半路還沒啞。
“我?我哭我悲慘的命運,小姐,婢子真的不想再跟您學寫字了啊~”靈琴垮著小臉悲悲切切作勢就要來一出梅開二度,湛凝露見狀趕忙抱緊了慕大國師的衣袖,剛要開腔——
便猛地被人伸手捂了嘴。
“閉嘴。”慕惜辭猙獰了眉目,額角青筋突突直跳,她寧愿再上一次被墨書遠布下了天羅地網的倒霉鏡臺,也不想聽這兩個崽子的鬼哭狼嚎了!
“咦?奇怪,來時能鬧出這動靜的還只有靈琴姑娘一個,這會怎么變倆了?”坐在車板上的侍衛聽著車內聲音,壓低了嗓音,難道自家小姐終于被靈琴逼得魔怔了不成?
“那個,”素來寡言鮮語的少年盯著鼻尖,慢吞吞地開了口,“另一個,應該是舍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