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為了穩定時局,免去了那年茶品農稅,又將商稅提至了二十稅一,直至七月后茶價平穩,方才恢復從前的賦稅。”湛凝露說的頭頭是道。
“李掌柜開的是茶館又不是茶莊,他手中并無茶園,理應上繳商稅,所以稅款是紋銀二兩,而非一兩三錢,最后手里剩下的,也只有二十二兩二錢。”湛凝露彎眼,“小姐,您說我講的對不對?”
“不錯,這是正確的。”慕惜辭頷首,眸中笑意更甚,“只是凝露,你怎么會對賬目一事,如此熟悉?”
前生湛凝露去得太早,她對這姑娘的生平喜好知之甚少,差點錯過了一位可用之才。
“嗨呀,這個嘛。”湛凝露站直了身子,面帶赧色的攪了攪手指,“小姐,我自小不喜歡琴棋書畫,偏愛數術武功,平對賬目——先前還管過兩家小商鋪,可惜家中看得嚴,見我過了癮,便不讓我繼續插手了。”
“至于現在……哎,不提了,都是陳年舊事。”湛凝露擺手,默默給靈琴翻了頁新題,慕惜辭卻敏銳地抓住了垂眉瞬間,小姑娘眼底那稍縱即逝的一線落寞。
想來也是,靖陽伯府尚在時,她是府中的嫡出小姐,偶爾學著商女跟管事們看兩日鋪子還算無傷大雅,長期浸|淫其中,外界只怕要傳出不少輕挑難聽的風言風語。
后來伯府抄家,她家破人亡又一下子從千金小姐跌入了奴籍,更不可能有機會施展心中抱負。
個中滋味,唯有她自己清楚。
“凝露。”慕惜辭嘆息,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發頂,十二三歲的少女比她高出半個腦瓜,她不得不踮了腳尖,“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我準備開一家酒樓,你愿意幫著我看管好它嗎?”
“小姐,您想開酒樓?”湛凝露聞此驀地亮了眼睛,仿佛是瞬間人打了劑雞血,慕惜辭被她這樣子嚇得向后退了半步:“大概。”
“我這些年存了不少體己,左右留著無用,不如做點什么。”慕大國師扯了扯唇角,“畢竟眼下暫管中饋的是二嬸,我即便不為了自己考慮,總要給阿姐他們多留條路子。”
蕭淑華恨不得將國公府所有的寶貝都搬到朝華居去,待日后阿姐出嫁,又怎會準備足夠體面的嫁妝?
她想開酒樓,一則為了暗地里設下大網,二則確乎是想多攢下些銀兩,以備不時之需。
“唔,二夫人我有所耳聞,的確不是什么善茬。”湛凝露點頭,若有所思。
“所以,你看……”慕惜辭咽了咽口水。
湛凝露歪著腦袋盯著她看了她片刻,看得后者背脊直門發毛,險些拔腿欲跑。
“嘿嘿……”小姑娘突的呲了牙,慕大國師神情一凜,正要腳底抹油,便猛地被人一把抱了起來,“那當然愿意呀!小姐您好可愛!”
不是,等會,她這么大歲數了?
還有為什么每個人都能抱得動她啊!!
慕惜辭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