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那樣快的便又投入到為慕詩嫣出謀劃策中去。
至少現在不想。
面色蒼白的侍女扶著門框,抬眸望向朝華居的北側,她猜小姐她們多半要無功而返。
她很愿意見到這般景象。
韻詩重新拾起凳子上放著的繡花繃子,閑閑哼起支不成曲的小調。待慕詩嫣主仆二人趕至朝華居盡頭,慕修寧正指揮著府上家丁將那些拔出來的梧桐挪移到小院西側去。
慕詩嫣見此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可礙于聲名與面子,臉上又不敢顯現分毫,她瞇眼盯著慕修寧強行扯起唇角,將將壓抑住聲線:“哥哥,您這是作甚?不知小妹這朝華居中的梧桐在何處惹了您,竟叫您動了這樣大的氣性,要將它們通通挖出去!”
“喲,二堂妹,你來的正好。”跟著眾人揮舞鐵鍬的慕修寧聞此回身,粲然一笑,“到不曾動什么氣性,只是你這居中梧桐長得太旺,擋了流霞苑四季的日光,父親派我來給它們挪換個地方。”
“這梧桐種在朝華居里,怎么就……”擋到流霞苑的光了?!
慕詩嫣捏著拳頭,張口便欲辯解,慕修寧卻驟然提高了音量:“二堂妹,擋不擋光你心里清楚,父親感念著這林子許是堂妹心中愛物,特讓我等將它們好生挪栽入朝華居西,你若有什么不忿的地方,大可親自去流霞苑尋一尋父親。”
“若無他事,二堂妹便可讓開了,萬一今日挪栽不完,挖出來的梧桐隔了夜,就該被凍死了!”慕修寧斂笑,伸手對著慕詩嫣做了個“請”的姿勢,后者本想再說兩句,卻險些被一鋤頭刮擦了裙擺。
“二小姐,您再不走遠些,可要被小的們跟著梧桐一起挖走了。”揮出鋤頭的侍衛低眉斂聲,慕詩嫣被他們氣得一時喘不上來氣,只能惡狠狠瞪著眾人,片刻后擰著身子打道回府。
說話那人她認得,是大伯身邊的近衛。
好,很好,光是慕惜辭那個小賤|人便罷了,現在連慕修寧和病秧子也騎到她頭上來了。
整個大房的人都跑來作踐她!
慕詩嫣用力攥著韻書的手臂,力道之大令韻書禁不住白了一張臉,她咬著嘴唇,強忍著痛意將慕詩嫣扶回屋內,韻詩見狀放了繡繃,眉梢微挑:“小姐,您還好吧?”
“大房那幾個賤|人!”沉默了一路的慕詩嫣陡然爆發,一把揮落了滿桌的筆墨紙硯,上好的歙硯在地上摔做了幾瓣,彩墨亦濺上了她的衣衫。
她垂著手大口喘|息,胸口跟著那喘|息劇烈的一起一伏,姣好的容顏而今猙獰成了一張鬼面,她眼中布滿了瘆人的血絲。
“若是為了長房的兩位小姐,小姐您何必動這么大的氣?”韻詩俯下身去,不緊不慢地拾起滿地碎片,慕詩嫣聽罷猛地回頭:“你什么意思?”
“樂綰公主慣愛在每年臘月中旬大雪之時,遍邀世家公子小姐進宮賞雪,”韻詩垂眉,“今年定然也不例外。”
慕詩嫣忽的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