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師笑了,剎那間,夏梵星仿佛見到了家門外院子里的白玉蘭花開。
她的聲音依舊溫柔,卻比剛剛咨詢時多了幾分歡快。
“當然,如果我不相信每個人都有能力變的好,我就不會做這份工作了,我無法保證你一定會變好,但我會傾盡全力去陪伴你走出來,同時,我也希望你能全身心投入,假如我們都盡力朝一個目標努力,我相信光明就在前方,但歸根結底,我們要目標一致,彼此信任,共同協作好才行。”
夏梵星抄著口袋,戴著帽子,低頭緩緩走出國科大的校門。
他沒有第一時間打車回家,趕緊把自己關起來,而是沿著國科大校外的公路漫無目的的走著。
他在琢磨著寧老師的話,也在思考下一次咨詢會是什么模樣。
當天回到家的夏梵星不知道怎么的,就感覺日子好像過的特別慢。
他在寧老師的辦公室得到了些許力量,卻也讓他沒有維持到一天。
過后,他又開始無精打采,睡的早,醒的早,腦子里還止不住的胡思亂想,經常出現各種亂七八糟悲哀,絕望的念頭。
白天還能好一點,黑夜更加讓他難熬。
絕大多數時候,他感覺很焦慮。
終于到了和寧老師約定的周三上午。
這次,不需要叔叔強壓著,他就自己刮了胡子,洗了頭,去了國科大。
這是夏梵星第二次在寧老師的辦公室里,和她面對面坐著。
沉默讓人壓力飆升,夏梵星感覺不耐時,對面的寧老師說話了。
“你今天感覺怎么樣”
“很好,謝謝。”這是他從小到大的習慣。
小時候家里人教的,長大了隨口說出來就成了不假思索的回答。
其實,和他內心的真實狀況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我再問你一次,你現在感覺怎么樣”寧有光又語氣認真的問了一次。
夏梵星由不得不認真對待了。
他挪了挪屁股,遲疑了片刻,反問“你問的感覺是什么意思”
他當然不是這么笨的,連對面人的問題都聽不懂。
他只不過是像許多成年人那樣,從未有意識的去向外人表達過自己內心的真實情緒。
這種習性很難改變,他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好反問回她。
寧有光當然知道他問題背后的含義,也懂他的心理變化。
他在不自覺的逃避對自我的認識。
夏董說他的侄子以前是個很擅長交朋友的人,也非常會跟人打交道,不知道為什么大哥大嫂一死,這孩子就變了,變的越來越封閉。
寧有光卻是懂得。
夏梵星從小出生好,家境優越,父母都是成功人士,家里經常會有很多的社交活動。
父母家人也經常帶他去很多的社交場合,見到很多名流,會從小訓練教導他在各種場合的禮儀,以及如何迎來送往,應付各種社交場面。
但這些都是不走心的。
只是一種被訓練出來的行為模式而已。
他猶如一個自動化的機器,從出生后就被家人和周圍的人輸入各種程序,每種程序都是用來應對各種人際關系的標準化操作。
也就是說,夏梵星在夏董眼里的那些所謂的很擅長交際,并不是他天生就會這么做的,而是在原生家庭環境訓練出來的一種行為模式。
這種模式,沒有天賦加智慧加持,沒有任何創造力,也打動不了人,更不靈動。
夏梵星這樣的狀況,稍稍遇到一種他沒有經歷過的事情,他就會應付不好。
他也從來沒對自我分析過,根本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