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鐘銳,師父說他是在山下的亂葬崗把我撿回來的,那時候,脖子上還有一個銀制的長命鎖,襁褓中放著一張紙條。
上面只寫了我的生辰八字,除此之外,幾乎再無他物了。
長命鎖上刻著鐘銳兩個字,師父于是便給我取了這個名字,從那以后,我就跟著師父生活在這座登仙觀里。
原本,師父還有心幫我尋下父母,可是,看過了紙條上的生辰八字之后,師父便絕了那個心思。
我出生于壬申年、庚午月、癸亥日、壬子時。
這個八字,在師父傳授給我《森羅相人經》中的說法,乃是命犯劫煞、孤辰,天生的天煞孤星命。
婚姻難就,刑親克友,六親無緣,兄弟少力,所以,我才會尚在襁褓之中,就被父母拋棄......
好在,師父本身就是出家人,所以這些年來,才能和我相安無事。
登仙觀雖然說是一座道觀,但是,這里地處深山。
除了偶爾有附近的山民進山采藥,偶爾進來討杯水喝,平時幾乎只有我和師父二人。
師父待我視如己出,不但教我讀書寫字,而且,還將自己的一身本領悉數傳給了我。
只是,出于孩童的天性,我對師父教授的醫術、占卜、堪輿、符咒、武學實在是提不起興趣,整日里能摸魚絕對不肯用功。
一直到我八歲那年,山中來了一家三口。
我記得很清楚,那男人大概三四十歲,帶著一副厚厚的金絲眼鏡,穿著一身白襯衣,藏青色的西服褲子,腳上的皮鞋錚明瓦亮。
站在他身邊的女人長得雖然普通,只是,在左眼的眼睛下方子女宮的位置,有一顆漆黑色的痣。
現在想想的話,這就是典型的克子女之相。
他們抱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女孩,跟著師父在后院里聊了很久,又是磕頭,又是哀求的。
一直折騰了三天三夜,最后,我實在看他們可憐,就跟他們一起去求師父。
我只記得,師父當時的表情十分的復雜,摸著我的腦袋半天不說話,不過,師父最終還是答應了他們什么。
然后,他們就在道觀里住了七天,一直到七天之后,他們這才千恩萬謝的飄然遠去。
那天他們走了之后,師父跟我說,我多了一個沒過門的媳婦,名字叫做柳眉。
讓我二十三歲之前,一定去樊城柳家提親,千萬不要忘了!
不過,那時候我實在年幼,又長在深山,對于什么是媳婦,實在是沒有概念。
只是,從他們走了之后,一向身體很好的師父,居然開始吃藥了。
每天早晚都要灌上三大碗的草藥,可是,到底喝的什么藥,師父卻從來都不讓我看。
甚至,就連藥渣都不許我看,我偷偷的偷看了幾次,可是,都被師父發現了,挨了一頓揍之后,就再也沒有去多管過這件事了。
只是,想起被父母抱在懷里的柳眉,我第一次向師父問起了自己的父母。
我到現在還記得,師父當時那復雜的眼神,可是,師父終究還是沒跟我細說。
只說我學會了師父所有的本領,就可以下山去找他們了。
從那天開始,我似乎找到了新的目標,為了能去找自己的爸爸媽媽,師父教授的那些東西,似乎也不是那么晦澀難懂了。
山中清凈,時光冉冉。
等到我十八歲生日那天,我終于將最晦澀難懂的道家秘傳導引術練到了小成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