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縣尊,聽徐左尉說,很不妙。”孫獄掾苦笑答道:“逃得太厲害,抓都抓不過來,徐左尉估計,最多只能征上來六成,甚至還有可能更低。”
愁色重新出現在周縣令臉上,可周縣令依然還是無可奈何,只能是自我安慰般說道:“隨便了,反正周邊幾個縣也一個比一個逃得厲害,要降罪也不是我一個人領罪。再說還有郡守在我上面,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我也用不著一個人愁死。”
自言自語完了,還有無數公事要辦的周縣令才剛讓孫獄掾下去辦他的差使,不曾想門外卻突然有官差來報,說道:“稟縣尊,侍嶺亭的項康項公子來了,他說有很重要的事想要見你,請縣尊務必抽點時間,見他一見。”
“很重要的事?”猶豫了一下,看在項康頗對自己胃口的面子上,剛拿起竹簡正要辦公的周縣令還是說道:“帶他去后堂等候,我一會就來。”
差役答應,立即出去引領項康到后堂等候,周縣令則是抓緊時間趕緊處理完了手上竹簡的公事,然后才起身到后堂去和項康見面。然而讓周縣令頗有些吃驚的是,才剛一見面,平時里在自己面前一向都是不卑不亢的項康竟然一反常態,跳起來就向自己一鞠到地,哀求道:“縣尊,晚輩求你了,求求你一定要救一救我的族侄項它,不然他就死定了。”
“救公子你的族侄?”周縣令先是一楞,然后還誤會了項康的意思,冷哼問道:“項公子,你的族侄,又犯什么事了?”
“縣尊誤會了,他沒犯什么事,是他病了,病得很重。”項康緊張的說道:“只有縣尊你能救他,否則他的命就保不住了,所以晚輩才斗膽來求一求你,求你法外開恩,救一救他。”
“他病了我怎么救?本官又不是醫工。”周縣令徹底聽糊涂了。
“縣尊恕罪,晚輩該打,是晚輩心里太急,沒把話說明白。”項康輕抽自己的臉頰,然后才整理了一下語言,說道:“縣尊,是這樣的,我族侄項它的戶籍是左閭,身高又已經滿了六尺七寸,屬于成年人,這次縣里征召第四輪戍卒,他必須得服從征召,到邊疆去服戍役。”
“縣尊,我族侄他沒想當逃卒,還準備好了去邊疆服戍役的衣服行李,只等時間一到,就和馮大兄他一起去邊疆服役。”項康又補充道:“可是天有不測風云,那曾想就在前天,我的族侄他突然病了,得的還是傷寒,一直發高燒昏迷不醒。醫工說,就算能救回來,起碼也得臥床休息一兩個月,不能干重活,更不能被風吹雨打,否則病情肯定會有反復。”
周縣令終于聽明白了項康的意思,問道:“項公子,這么說,你是想求本官法外開恩,免去你族侄這次的戍役了?”
“正是如此。”項康點頭,又向周縣令說道:“縣尊,晚輩不敢欺瞞,我那個族侄項它,是我同族伯父項超唯一的孫子,他的父親我的大族兄項團,也在他年幼時不幸病故,他是晚輩大族兄項團的惟一獨苗,我這個當季叔的,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白白送死。所以晚輩斗膽,想請縣尊高抬貴手,免去我族侄項它的這次戍役,他日晚輩定然厚報縣尊恩情,結草銜環,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更加無奈的笑容出現在了周縣令的臉上,嘆息了一聲過后,周縣令先是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才說道:“項公子,按理來說,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官是應該幫你這個忙。可是沒辦法,秦法重于山,大秦律法規定,除了老人、孩子和殘疾人以外,誰也不能免除更役戍役,你的族侄不在此列,所以本官實在是愛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