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族侄病了,還病得很重。”項康焦急的說道:“去北方邊疆幾千里路,風吹日曬雨淋,他怎么可能撐得住?肯定就是走到半路就得病情加重,還有可能病死在路上啊!”
“沒辦法,大秦律法里面,并沒有患病者可以免除戍役這一條。”周縣令無奈搖頭,又說道:“還有,項公子,第四輪征召戍卒的情況,想必你也親眼看到了,為了不去服戍役,很多黔首百姓不是跑就是逃,拼著抓到后被腰斬也要當逃戍。本官如果因為你的族侄生病,破例免除了他的戍役,其他的黔首百姓還不得爭相效仿?到了那時候,只怕連自殘的事都會有人做出來!那么縣里徐左尉的差事還怎么干?各鄉各亭的鄉嗇夫和里典的差使還怎么干?”
“縣尊,真的不能通融?”項康不死心的追問道。
“愛莫能助,公子勿怪。”周縣令無奈的回答,同時周縣令心里也非常清楚,知道以項家子弟的德行,十有**會把項它提前轉移,幫著項它逃亡他鄉。
十分出乎周縣令的意料,微垂著頭盤算了一陣子后,項康竟然站直了身體,向自己抱拳說道:“縣尊,那么晚輩斗膽,求你另一件事,求你賜予一面簡牘,讓晚輩與族侄項它互換戶籍,讓晚輩代替他去服戍役。晚輩的戶籍是右閭,這次用不著去服戍役,晚輩與族侄互換戶籍之后,他也就可以放心在家里養病了。”
“項公子,你要替你的族侄去服戍役?你不怕吃苦受罪?”周縣令這一驚非同小可,說什么也沒想到項康會把親情看重到這個地步,為了給族侄養病休息的時間,竟然自愿代替族侄去服戍役。
“晚輩當然怕吃苦受罪。”項康坦然回答,又說道:“可是沒辦法,項它是晚輩大族兄惟一的獨苗,為了替大族兄保住他的血脈,晚輩只能是去吃這個苦,受這個罪!”
言罷,項康又垂下了頭,說道:“還有,不敢欺瞞縣尊,其實晚輩和虞家的玉姝已經定在了七月二十六完婚,替我的族侄去服戍役后,晚輩的婚期就只能是推遲了。”
周縣令難以置信的張大了嘴巴,半晌才說道:“項公子,你可要考慮好了,你去了邊疆服戍役,就是本官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才能回來。還有,當戍卒那份苦,也不是常人所能承受。”
“縣尊放心,晚輩已經考慮好了。”項康態度堅決,說道:“晚輩還是不敢欺瞞縣尊,其實就在剛才,晚輩也想過乘著現在還有點時間,趕緊把我的族侄送到外地去暫避一時,躲過這次征召。可是晚輩那族侄的身體現在實在是太虛弱了,在路上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就是有后悔藥也來不及。還有,就算路上我們可以小心照顧,可是當了逃戍之后,晚輩的族侄就得東躲西藏一輩子,時刻擔心被官府拿辦,再難成親成家,為我的大族兄延續血脈。”
“所以晚輩拿定主意了。”項康提高了一些聲音,說道:“請縣尊開恩,允許我和族侄互換戶籍!由我去替族侄服戍役,讓我的族侄可以安心留在家里養病!”
仔細的凝視了項康許久,見項康的目光清澈,神情坦蕩,怎么看都不象是在口不對心的惺惺作態,原本就十分欣賞項康的周縣令難免更對項康高看一眼,終于點了點頭,說道:“好,本官答應你!破例允許你和你的族侄掉換戶籍,成全你的愛護族侄的一片苦心!”
“多謝縣尊。”項康趕緊向周縣令拱手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