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慮和僮縣的敵人沒讓項康失望,兩天后,七月初十這天,此前派去探察敵情的兩個親兵先后返回下相報告,說是僮縣縣令顧畢親自率軍一千八百余人東進,走官道向下相殺來,取慮這邊則是由縣中左尉晁直統兵一千五百余人,同樣是走官道東進下相。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遲兩天時間之內,僮縣和取慮的秦軍就將兵臨泗水西岸,直接威脅到下相縣城的生死存亡。
敵人的總兵力達到三千三百以上,還有戰車共計百余輛,戰馬超過三百匹,然而項莊和馮仲等人再是如何的為項康招募兵員,少帥軍的兵力才剛剛勉強突破一千八百人,戰車總共只有四十多輛,戰馬一百多匹,與敵人的實力懸殊巨大。所以收到報告后,在軍事會議上,無論是項家子弟還是周曾和孫獄掾等人,都一致建議項康盡快把泗水西岸的民間船只全部收繳焚毀,給敵人增加渡河難度。
“沒那個必要。”項康搖頭拒絕了眾人的提議,微笑著說道:“亞叔說過,僮縣的縣令顧畢勉強算是一個沙場老將,肯定考慮過渡河問題,從取慮到下相又有水路可通,船只順河而下,最多一個白天就可以把渡河船只送到前線。與其燒船失去民心,不如做過順水人情,把泗水西岸的船留下來給暴秦軍隊去搶,讓他們去得罪黔首百姓。”
言罷,項康又讓孫獄掾火速給泗水西岸的下相縣鄉亭傳話,說是敵人逼近,建議這些鄉亭的漁民百姓盡快把船只轉移到東岸躲避,以免被敵人搶走,先把好心提醒的人情賣給西岸百姓。
孫獄掾領命,先是派出手下小吏急赴泗水西岸傳令,然后才向項康問道:“少帥,既然你不想燒船失去民心,那么敵人來了以后,我們應該如何抵擋?”
“現在只做一件事。”項康答道:“亞叔,麻煩你再寫一道書信給僮縣縣令顧畢,就說你已經知道了他親自率軍來打下相的事,請他盡快突破泗水兵臨下相城下,到時候你會找機會把我直接干掉,或者鼓動你在城里的舊部造反,幫助顧畢拿下下相將功贖罪。”
周曾答應,當即提筆做書,替項康寫起了鼓動僮縣秦軍盡快進兵渡河的書信,項康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說道:“亞叔,再加上一條,就說你探得消息,我要派人去收買取慮的縣左尉晁直,離間晁直和他之間的關系,讓晁直故意在戰場上拉他后腿,或者故意對他見死不救,叫他小心提防。”
“少帥,你這么做是什么意思?”周通停筆,有些糊涂的問道。
“亞叔,假如你是顧畢,你看到了這道書信,你會不會對你的戰友晁直生出提防的心思?”項康微笑說道:“晁直和他手下的取慮軍隊在戰場上稍微表現得不好點,你會不會懷疑晁直收了我的賄賂,故意拖你的后腿?你對晁直生出了疑心,還會不會繼續和晁直親密無間,齊心協力?又會不會事事處處都想把晁直頂在前面,自己躲在后面小心防范?晁直吃了你這樣的虧后,又對你會怎么想?”
周曾張口結舌,半晌才嘀咕了一句,“兵不厭詐是沒錯,可是我們這位項少帥,是不是太詭詐了?這還沒和敵人碰面,就已經把敵人算計到了這個地步,等真打起來的時候會有多少花樣,我是真不敢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