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趙監軍,有。”知道自己的上司在拼命討好趙午,夏說的親兵隊長不敢怠慢,趕緊拿出了一道文書,解釋道:“漢賊用榜文把我們大王的詔書張貼到城門上公諸于眾,我們的細作偷抄了一份,請趙監軍過目。”
趙午劈手搶過趙軍細作偷抄的詔書,趕緊展開了細看,那邊夏說也趕緊湊了上來同看,卻見趙歇的確以趙王的身份頒布詔書,在詔書上歷數了一通張耳欺君擅權的罪行,又邀請漢軍出兵趙國,討伐張耳幫助自己奪回大權,再有就是要求趙國的忠臣義士起兵相應漢軍,幫著漢軍收拾張耳和他的黨羽,還大政于趙歇。
所謂的詔書還沒有全部看完,張耳的絕對心腹趙午就已經幾乎氣炸了胸膛,狂吼道:“偽詔!漢賊捏造的無恥偽詔!我們張相怎么可能是那樣的人?我們大王又怎么會頒布這種引狼入室的詔書?!”
“漢賊厲害,連這么冠冕堂皇的出兵借口都找得出來。”夏說在心里稱贊,嘴上卻跟著附和道:“不錯,絕對是偽詔,我們大王何等圣明,我們張相國又何等賢明,大王怎么可能會頒布這樣的詔書?不用問,這道詔書絕對是漢賊捏造了出來離間我們大王和張相國的!我們絕對不能相信!”
一把將那道所謂詔書攥緊手里,鐵青著臉盤算了一下后,趙午又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忙問道:“漢賊那邊,有沒有說這道詔書他們是從那里弄來的?!”
“回稟趙監軍,說了。”夏說的親兵隊長如實答道:“漢賊聲稱,說是我們大王把這道詔書密藏在了一條衣帶之中,交給了我們趙國的一位忠臣,我們趙國的忠臣又乘著漢賊使者叔孫通出使井陘的機會,暗中把這道詔書交給了漢賊使者叔孫通!”
親兵隊長的話還沒有說完,夏說就已經傻了眼睛,還下意識的悄悄去看趙午,然后也不出夏說所料,趙午的銳利目光,果然已經轉向了曾經是張耳政敵陳余親信的自己!而再接著,頗有頭腦的夏說也馬上明白,暗道:“糟了,肯定是漢賊那邊知道我不是張耳的親信,還曾經是陳余的心腹,所以故意把屎盆子扣到我的頭上,用謠言來離間我和張耳的關系!”
仍然還算好,趙午還算理智,也同樣想到這很可能是漢軍在故意離間這點,便馬上就對夏說說道:“夏將軍放心,本官熟悉漢賊的無恥手段,知道這肯定是他們在故意離間,絕對不會上他們的當,張相那邊,我也一定會替你解釋的。”
夏說慌忙點頭道謝,再次賭咒發誓永遠效忠張耳,趙午則稍微盤算了片刻,又飛快說道:“既然漢賊公布這道偽造的無恥詔書,徹底和我們撕破臉皮,說明他們肯定是很快就要出兵井陘了。夏將軍,你抓緊時間組織我們的士卒備戰,本官這就派快馬去向張相國報告這件事,請他盡快給你派來援軍,幫著你抵擋漢賊的進攻!”
夏說忙不迭的答應,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又有一匹快馬沖進了趙軍營地,飛奔到他和趙午的面前,大聲稟報說周叔已經在前天親自率領三萬漢軍東進,正沿著秦始皇留下的馳道向井陘殺來!夏說和趙午一聽更是大驚,趕緊各自分頭行事,一邊組織士卒全力備戰,一邊派遣快馬去向張耳求援。
嘴上倒是說自己絕對信得過夏說,可是趙午也頗通軍事,知道周叔在準備不足的情況下親自率領部分主力突然出兵東進,肯定不是在進行一場毫無勝算的豪賭,肯定是多少有點把握才敢下這么重的注,所以趙午也沒敢大意,為了預防萬一,才剛回到自己的軍帳,馬上就命令自己的手下暗中盯緊了夏說……
漢軍的確是在進行一場豪賭,雖說出兵突然,搶在趙軍增兵井陘之前就發起了進攻,但漢軍同樣沒有做好大舉東征的準備,糧草軍需都根本沒有辦法保證,如果不能迅速拿下易守難攻的井陘重地,要不了幾天就肯定得被迫撤軍,這個道理周叔懂,但周叔必須得賭上一把,因為一旦不能抓住無意中發現的惟一機會一舉拿下井陘,那么等趙**隊的援軍抵達,漢軍就不知道要耗費多少代價和時間才能拿得下井陘——還未必有絕對把握。
夏說也懂這個道理,才剛探得漢軍是輕裝而來,隨軍糧草支撐不了幾天,夏說就明白漢軍是把賭注押到了自己的身上,所以夏說也不得不考慮這么一個問題——是果斷倒戈,乘著這個機會投降漢軍?還是繼續忍氣吞聲,永遠給張耳父子當牛馬奴仆,換取他們賞賜的一點殘羹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