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仲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也這才想起,在自己率軍反正之前,項羽的確已經逼著田都出兵五萬增援趙國,本小利薄的田都現在肯定已經沒辦法在地方上駐扎過多軍隊守衛,自己只要避開濟北軍的國都博陽城,遭到大股濟北軍阻擊的可能確實是微乎其微,而且就算田都有所動作,等他收到消息做出反應時,自己也早就把濟北軍給甩遠了。
發現了這條生路,馮仲當然是心中大定,趕緊又和酈食其仔細商量起了如何北上突圍,也很快就決定派遣一支軍隊先行,搶先趕到剛亭收集船只搭建浮橋,同時留下一支軍隊守衛魯縣渡口,防范丁固太快過河追擊,為主力過河爭取時間。至于走小路行進困難的問題,馮仲和酈食其當然已經不去考慮——反正往西走也是沒有馳道,既然是要走小路,那就肯定得往最安全的方向走。
是夜二更過后,西進探察的斥候回來報告,證明了丁固白天的話確實不是虛言恫嚇,傍晚的時候,的確有一支西楚軍趕到了暇丘渡河,當道攔住了馮仲軍的西進道路,好在那支西楚軍也明顯累得厲害,一邊渡河一邊就地休息,沒有主動向東過來攻打馮仲軍,選擇了在暇丘守株待兔,等待馮仲軍西進送死。
確認了這一點,擔憂彭越軍情況的同時,馮仲更加不敢怠慢,四更時就讓少帥軍老人魏不更率軍先行,輕裝趕往剛亭開路,五更時主力出發北上,尾隨前軍向剛亭全速北上,只留徐次率領兩千軍隊殿后,盡最大限度遲滯西楚軍的追擊速度。
真正的考驗才剛開始,盡管拋棄了一切不必要的輜重輕裝行軍,士卒又休息了十幾個小時恢復了一定體力,然而離開馳道改走小路之后,馮仲軍的難度還是增加了一倍都不止,在不少路面損壞嚴重的路段上,漢軍家眷只能是下車步行,以此減輕馬匹的負擔。好在不管是漢軍家眷還是馮仲軍的士卒,全都清楚自己一旦落到西楚軍手中的下場,所以不管如何的辛苦,馮仲軍的隊伍里還是很少出現什么怨言,絕大部分的人都是努力咬緊了牙關北上,不敢浪費半點的時間。
在此期間,運氣還再一次站到了馮仲軍一邊,因為認定了馮仲軍已經陷入了絕境,既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馮仲軍大隊偷偷撤走,到了天明時,即便發現了馮仲軍的大隊已經離開了泗水北岸,同樣疲憊不堪的西楚軍丁固所部也沒有急著發起搶渡追擊,而是選擇了繼續休息,耐心等待守衛渡口的馮仲軍后隊自行撤退離開。
最后,還是在暇丘渡河的西楚軍周蘭所部率先發現不對——怎么馮仲軍大隊已經離開了魯縣渡口,卻沒有向西來?通過斥候探察發現這一情況后,周蘭不敢怠慢,趕緊帶著軍隊向東殺來,統領馮仲軍后隊的徐次不敢與戰,只能是趕緊帶著軍隊向北急走,而此時此刻,時間已經是當天的下午申時左右!確認了漢軍撤退方向的周蘭大聲叫苦,只得趕緊率軍北上追擊,丁固也破口大罵著趕緊渡河追擊,與周蘭軍一前一后的向剛亭追來。
晚了,第二天清晨時,當周蘭率軍追到剛亭時,馮仲軍的主力大隊已經全部渡過了汶水,接著在主力的弓箭掩護下,徐次率領的后隊也迅速撤過了汶水,然后自不用說,等待已久的馮仲軍將士馬上在第一時間砍斷浮橋,再一次暫時切斷了西楚軍的追擊道路,又一次贏得了隔河休息的寶貴時間,周蘭也象丁固一樣在汶水南岸捶胸頓足,可是也同樣無可奈何。
再接著,等丁固也帶著軍隊追到剛亭時,周蘭馬上就和丁固展開了狗咬狗,丁固指責周蘭追擊不力,讓馮仲軍成功溜走,周蘭則憤怒大罵丁固疏忽大意,沒能盡快發現馮仲軍是往沒有阻攔的正北方向逃走,揚言要把這個情況報告項羽,讓項羽收拾丁固,彼此間吵得天昏地暗,臉紅脖子粗,差點就當場動起手來。
相比之下,當然是丁固更加理虧一些,所以稍微冷靜下來后,丁固也只能是改口認輸,說道:“周兄弟,別爭了,這件事確實是我不對,我太過大意,以為馮仲匹夫只會沿著馳道走或者往西逃,沒想到他會直接往北走來剛亭,是我的過失。不過我們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如何盡快追上馮仲這個匹夫,抓回漢賊的家眷,否則如果真的讓馮仲這個匹夫帶著漢賊家眷跑了,大王追究下來,你我都脫不了干系。”
見丁固認輸,周蘭也這才怒氣稍遏,改口問道:“那你說吧,我們該怎么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