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自肺腑的話說得動情,項康的聲音還不由變得有些沙啞,臉上的神情更是充滿落寞,周曾則是愧疚萬分,忙頓首打斷項康的話,說道:“陛下,不要說了,臣下有罪,臣下承認,賤價強買民田的事情,確實是臣下為了自毀名節故意做的,但是臣下可以對天發誓,臣下之所以這么做,絕對不是信不過陛下你,更不是害怕陛下你把臣下鳥盡弓藏。臣下這么做,是有其他原因。”
“那么亞叔,你告訴朕,是什么原因?”項康立即問道。
“陛下,不知道你可還記得上林苑的事?”周曾不答反問,又接著說道:“陛下你入主關中之后,為了節約錢糧和減輕黎庶的負擔,采納了臣下的進諫,放走了所有圈養在上林苑里的珍禽異獸,封存了上林苑。去年秋收后,陛下你又準了臣下的懇請,重新開放一部分上林苑的園林,讓我們立功將士和陣亡將士的家眷妻小進園耕種開荒,僅僅只是在今年春耕時,就開墾出了二十多萬畝土地。”
“蒙陛下信任,這件事是臣下一手操辦的。”周曾的神情也變得有些苦澀,說道:“因為這件事,臣下得罪了許多想要乘機侵占上林苑土地的同僚,也因為這件事,關中的黎庶黔首為臣下修建了六座生祠,臣下一時不查,沒能及時阻止,所以等臣下知道的時候,生祠已經建起來了。”
“亞叔是怕那些被你得罪的同僚乘機進讒,污蔑亞叔你存有異心?”項康立即明白了周曾的意思。
周曾坦然點頭,說道:“陛下,臣知道你不是嫉妒的人,肯定不會介意這種事情,但是三人成虎,如果向陛下你進讒的人多了,難保不會出現什么意外。而且這件事情還涉及到了我們的軍隊將士,臣下如果不趕緊撇清關系,將來恐怕更有可能百口莫辯。”
項康又嘆了一口氣,點頭說道:“亞叔,你不用說了,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朕如果信不過你,也不會一直讓你留守關中,所以不管任何人在這件事上做文章,對你都不會有任何影響。”
“多謝陛下。”周曾重重頓首,又說道:“陛下,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臣下也不想再隱瞞了。其實旁人建議臣下這么做的時候,臣下也考慮過是否有必要這么做,但是臣下冒昧替陛下權衡了一下利弊后,又覺得很有必要這么做。”
“為什么?”項康好奇問道。
“河內侯龍且,嗜酒放縱,已經幾次在酒醉后濫殺他的家中奴仆。”周曾背誦著說道:“宛侯鐘離昧,私下收容不法賓客,飲食起居奢華,直追王公。櫟陽侯丁疾好色,妻妾已有四十余人,其中還有一些是他在民間強買的美妾。博陽侯朱雞石也是同一個毛病,妻妾數量雖然沒有丁疾那么多,但其中有兩個是本應該押來咸陽由朝廷處置的齊王田廣嬪妃。晉陽侯鄭布,侵占汾水河畔的無主良田近兩萬畝,妻妾數量也是比陛下你的嬪妃還多。”
“臣下不知道陛下你是否知道這些事。”周曾也是嘆了口氣,然后說道:“臣下只知道,就算陛下你知道這些事情,也不忍心不愿意追究這些陛下你的股肱之臣,但是如果不給這些人提一個醒,他們以后恐怕只會更加的橫行不法,在已經走錯的路上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