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是水紋嗎”
“不知道”
林愁硬邦邦的回答。
“看你也不像是懂得這種深奧叵測學問的樣子,老人家我就發發慈悲告訴告訴你,這大海,是根據月球的運轉和引力潮漲潮落別問老子月球是啥,老子也沒見過風勢、洋流溫度、引力、地球自轉以及種種影響最終都會表現在海面上。形成大大小小的浪濤,循環往復,始終不休。這些波浪就像人的掌紋一樣,每一條都有其意義所在,或者代表魚群方位,或者代表海底地勢,甚至能從一定范圍內的水紋上看出這里是否有大災變前幾千年古人的墓葬,這門學問,給你幾十年時間,連個皮毛都學不來”
我擦,那你還說個球啊
“水紋比女人的臉色還要善變,但你要記住,放眼望去,即使波濤再大、水紋再亂,其大方向永遠是向著陸地,就和禿頭上的虱子一樣明顯大海是慷慨的,會在海面標注無數巨大的指路箭頭,給航海人永遠的指明回家的路”
大霧阻隔,林愁只能隱約看到老人的影子,好一大番說辭下來,老人似是累了。
“滾蛋吧,老人家唾沫都費了二斤豈有此理,釣個魚都不得安生老子年輕那會,能說上一天一夜不帶歇嘴的,老了,老了啊。”
林愁迷迷糊糊的一腦子大小波浪翻江倒海,道謝,離開。
他離開后,陣陣龍卷颶風過境,扯開了濃霧的一角。
老人粗布青衫,手執柳枝,輕輕一甩,一條肥大的青花鱸魚就被柳枝從海面下拎了上來。
他坐在沙灘前凸起的一塊大石上,眼睛只有可怖的兩個黑洞,拎著魚簍,轉身向岸上走去。
在老人面對的方向,一道巨大城墻在目力所極之處的海面上連綿起伏,無盡的霧氣從那高墻后如同瀑布般緩緩流淌而下,在海面上鋪開,散去。
這城墻分明有著明顯的人工堆砌痕跡,卻如此巍峨高大、通天徹地,幾乎將海天連接作一處,明光城在它面前,就像是站在山腳下仰望高峰的孩子一般渺小無知。
明光,東三百九十公里,一艘萬噸海豹級捕撈船漂泊在一片露出水面的暗礁旁,就在它側方不足百米處,滾滾濃霧如同放慢了數十倍的山洪暴發,緩慢,但堅定不移的涌來。
“快,起錨起錨黑霧要來了”
“不行還有兩張大網沒有起,再過一夜,就會被夜里活動的那些大家伙撕成碎片。”
“都t給老子動作快點,黑霧來了,指明針立刻失靈都懂吧你們想在黑沉海上過一夜”
“快快快”
“啪。”
船工豐碩舔了舔皸裂的嘴唇,揮動特制的斬馬刀將一米長的鰹魚頭干脆利落的剁了下來,淡紅色的血水濺了一身,手上的動作飛快,將一米多長的魚身推進冰室,魚頭則隨意丟在甲板上。
整條捕撈船上,有數百這樣的苦工,無論是肥美的魚身,還是只能用來做成骨粉的魚頭,都不是他這樣的人能夠覬覦的不過他除了領到薪水外,還可以在甲板上灌幾桶血水,回家后配上野菜蒸一蒸,還是很頂餓的,而且可以保證蛋白質的攝入量。
豐碩回頭再想拖過來一條鰹魚時,發現身后已經空了,不少完成了手里活計的工人站在甲板上,欣賞著濃霧襲來的壯觀場面。
這是少有的清閑時間,豐碩拎起一個破舊的木桶,一勺一勺的往桶里裝著他的工作臺上的魚血。
“咣”
一道快若閃電的身影沖破霧氣,帶起霧氣狼煙,轟然撞在左側船舷上。
林愁晃晃撞的發暈的腦袋,眼前是一艘百米長的巨輪,左側船舷居然硬生生的被他撞出了一個十幾厘米的凹坑。
瞇著眼睛向上方望去,上方一個黑瘦黑瘦的年輕人瞪大眼睛驚恐的看著他,手里的木桶倒了仍不自知。
“唔,這附近,是不是有一片海青石暗礁”
豐碩指指林愁,“就在你背后。”
“好的。”
“喂”豐碩猶豫了一下,提醒道,“黑霧要來了,你會迷路的。”
林愁笑瞇瞇的回頭,摸了摸口袋,發現口袋里什么東西都沒有。
他一鏟刺破海面,再提起來時,赫然帶出一條近三米長的大魚,向船上一甩。
“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