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拿起一本竹簡皺眉道:“本官整理出朱提過往三年的官倉記錄,發現官倉多數時候都是處于虧空狀態,但此番本官走訪了十多個蠻族城寨,也做過一些了解,每年蠻族上繳的貨物與州府下放的錢糧并不等價,這作何解?”
“亭侯有所不知!”魯元顯然早有了準備,聞言也不慌亂,只是苦笑道:“每年下發的糧食,是與建寧、牂牁、越嶲以及更遠的永昌郡平分,朱提這邊雖然名義上下放了很多,但實際上,大半都是送往其他四郡,那邊的蠻族多數桀驁不馴,不服管束,也需要更多的物資。”
“也就是說,做了假賬?”劉毅掂量著手中的竹簡皺眉道:“這種事,當報知州府才對,怎能私下做決定?”
“非是不愿,只是前幾年益州動蕩,我等也不知該聽命于王上,亭侯萬望恕罪,自今年起,下官已經開始命人重新整理卷宗,將此事匯報于王上。”魯元連忙道。
“嗯。”劉毅點點頭,不管是不是真的,他此番招來魯元,并非為了這件事情,也沒有刻意去追責,之所以拿這件事來說,也只是為了接下來真正要做的事情更容易辦成而已,看著魯元,劉毅笑道:“另外,我昨日查看卷宗時,發現這朱提三縣之中,牢獄已是人滿為患,這又是為何?”
魯元躬身道:“亭侯不知,這些刁民常拒不繳納稅賦,甚至聚眾抗稅,下官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不加以懲戒,官府威信何在?”
劉毅聞言點點頭:“也確實是,不過將他們下獄,還要浪費錢糧來養活他們,這樣不太好,府庫錢糧本就虧空,這每年因為囚牢之事,便要向州府撥放一大筆開支,長此以往如何使得?”
“誰說不是。”魯元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道:“只是下官也曾放過一批人,但到了秋收之際,肯定又被抓來。”
“本官倒是有個法子,可解決此事。”劉毅笑道。
“亭侯有何妙計?”魯元連忙問道。
“談不上妙計。”劉毅搖頭笑道:“本官此番來南中之地,為的便是采取銅礦以充國庫,但南中人口凋零,不好強征,正好讓這些因無錢納稅之人前來,為我所用,以勞作來償還他們所欠稅賦。”
“這……”魯元皺眉道:“并無先例。”
“府君久在南中,不知此法實際上早有人用過。”劉毅搖頭道:“按照這名冊之上的人,三日之內將人手調出來,本官要用。”
“喏!”魯元猶豫了一下,但此時話已經到了這里,他也不好拒絕,只得躬身應諾。
“若無其他事情,下官先行告辭!”魯元見劉毅沒了其他吩咐,躬身道。
“嗯,府君慢走。”劉毅點點頭,示意魯元可以離開。
馬良看著手中的名冊,待魯元離開之后,方才微笑著看向劉毅道:“亭侯這一計算是無中生有么?”
之前已經派人查過,牢獄里哪有什么囚犯,事實上這些囚犯早已被這朱提郡的大戶給雇傭走,真以為魯元會花錢養這么多閑人?但在賬面上,這些人卻還都在牢里,每年會跟州府里要一筆開支。
“算是吧。”劉毅將手中竹簡往桌案上一扔,臉上的笑容卻是不在,冷聲道:“若非親眼所見,真難相信這些人竟然如此猖狂,呵~中原世家、豪族,恐怕也沒一人敢如此做。”
這些南中大戶,若論本事、影響力以及能力,跟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沒法比,但這斂財的手段和膽量,卻是比那些世家大族猖狂多了。
“我去過最亂的地方,牢獄都沒有人滿為患。”敲了敲桌子,劉毅冷哼一聲道:“這些人真敢報,州府中那些人也真敢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