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瑾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露出了笑容。
“你我是兄弟,我怎么會怪罪你呢?你所說的事情,如果換做是我,恐怕也會有這樣的感觸,又怎么會是你的過錯呢?
對不住了,阿珺,只因為我是嫡長子,而你不是,居然給你帶來了那么大的痛苦,作為兄長,這是我的失職。”
郭珺深深望著郭瑾,面露哀傷之色。
“我還記得年幼時,兄長曾在冬日給我送湯,在夏日為我捕蟬,秋日為我送新衣,春日又帶我出去踏青,凡此種種。
這些事情我都記在心里,以至于每次嫉妒兄長的時候,每次想要做點什么的時候,我卻又會想起這樣的事情,就會不斷的自責,痛苦不已。
現在好了,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了,反正,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我哪里還會有什么妄想呢?兄長,就此別過吧,此生也不知道能否再見,惟愿兄長安康,魏國興盛。”
看到郭珺痛苦的模樣,郭瑾抿著嘴,強忍哀傷,握住了郭珺的手,口不能言。
“兄長,若我等從來不曾長大,該有多好?我等還能伴隨母親身邊,聽從母親教導,一起讀書習字,一起玩耍,那該有多好?”
郭珺流淚不止,聲音哽咽。
郭瑾也沒忍住,流淚不止。
少頃,郭珺抹干眼淚,深深的望了一眼郭瑾身后威嚴高聳的、絕不屬于他的皇宮,帶著些許留戀的神色,轉身離開。
“兄長,若我僥幸成功把西蜀國建立起來,再給兄長送一些當地特產回來。”
郭珺走出幾步,回過頭來和郭瑾最后打了個招呼,便再也沒有回頭。
“記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千萬別累了自己!”
郭瑾大聲喊道。
郭珺沒回頭,舉著手擺了擺,示意自己知道了。
郭瑾望著郭珺的背影,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到再也看不清他的背影的時候,便伸手抹干了自己臉上的淚水。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臉上哪里還有半分哀傷之色。
滿是凝重和戒備。
他深深嘆了口氣。
看來父親做出的決定真的不是毫無意義的,把兄弟們全部送走這件事情,還真是有必要。
一個兩個都在嫉妒我,對我心懷不滿,若留在魏國內封,就算沒什么權力,長此以往,又怎么得了?
嫡親兄弟尚且如此嫉妒我,想要取而代之,甚至為此痛苦不已,庶出兄弟怕更是如此。
年幼的照拂又有什么用?
在權力地位面前,這點脆弱的感情又有什么用?
一個兩個不知道暗地里怎么恨我。
恨我分走了父親太多的關懷和期待,恨我奪走了本該屬于他們的東西。
包括他們的母親、娘家!
怕都在期待著我快點去死吧?
這樣就能讓她們的兒子、他們的親眷登上皇位,給他們最大的照顧了。
庶出兄弟們,也是有娘家有后臺的。
都是當年父親為了穩固自身地位而迎娶的,純粹的政治聯姻。
雖然經過父親的奪權,他們自身的權勢已經不大了,但要給我折騰點麻煩出來,也并非不可能。
一個兩個,都是我登基稱帝之后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