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堂,他們都走了,部堂還是進來吧,有些事情可以商議商議了。”
棗祗沒有動靜。
“部堂?”
諸葛瑾疑惑地看向了棗祗。
棗祗面色如常,沒什么奇怪的地方。
“部堂?”
諸葛瑾又喚了一聲。
“子瑜。”
棗祗發出了有些沙啞的聲音。
“我在。”
諸葛瑾應諾。
棗祗轉過頭看向了諸葛瑾。
“你覺得,我是人手中刀,還是執刀人?”
“……”
諸葛瑾很詫異,不知道棗祗為什么這樣問。
“部堂為什么這樣問?”
棗祗看了諸葛瑾一會兒。
“沒什么,有感而發罷了,還有,就是忽然間有點羨慕程仲德了。”
諸葛瑾頓時感到十分驚悚。
“部堂,您沒事吧?”
“沒事,我是說真的,真的有點羨慕程仲德,他至少知道自己是人手中刀,而我渾渾噩噩,混跡官場數十年,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執刀人,還是手中刀。”
棗祗轉過身子,有些踉踉蹌蹌的往官署里走。
諸葛瑾連忙上前扶住了棗祗。
“部堂,程仲德說了什么?”
“程仲德他……”
棗祗望著官署內來來去去慌亂的如熱鍋上螞蟻一般的部下們,張張嘴說出幾個字,卻始終沒能說出來。
“罷了,沒什么,子瑜,今后,我若不在了,你當好自為之,一定要認清楚自己到底是執刀人,還是手中刀,當然,該反對的還是要繼續反對,誰敢對土地動手,你就要和他死拼到底!這不會錯!”
棗祗死死握著諸葛瑾的手,死死地盯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樣的話。
然后,他松開了手,自顧自的往里走,背影看上去總有些凄涼。
諸葛瑾不明白,棗祗到底聽到了什么,才會變得如此凄涼。
棗祗一直是一個很堅強的人,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的。
當然諸葛瑾更不會想到的是,隨著程昱掀起廉政風暴愈演愈烈以至于洛陽朝廷人心惶惶的時候,棗祗默默地向皇帝郭瑾上了一份告老還鄉的奏表,正式乞骸骨。
那是興元二年六月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