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鵬略有些可惜的看著已經香消玉殞的馮氏。
“怎么,你好像對我的皇后有點想法?”
袁術咧嘴笑了起來:“你難道想著殺了我以后,把我的妻子奪走,以此來凌辱我?郭子鳳,我對你一片真誠,結果,你就是如此回報我的?”
“我不是說了嗎,公路,你不稱帝,我有再多的想法也只能壓在心底,不能說,更不能做。”
郭鵬搖了搖頭:“這都是你在給我機會。”
“我與你相交十五年,你卻對我下如此狠手,郭子鳳,我問你,過往的情分,你都不在乎了嗎?”
袁術死死盯著郭鵬,想從他嘴里得到答案。
“過往的情分……”
郭鵬抿了抿嘴唇,思考了一下:“公路,你難道不清楚嗎?還在雒陽的時候,所有想要和你接觸,想要與你來往的人,都是沖著袁氏的名望和權勢而去的,我也不例外。
當初,我十五歲結婚的時候,你來參加了我的婚禮,送你離開之后,大兄就對我說,由他和袁本初相交,而我,則與你相交,兩頭下注,想著無論你們誰將來更有權勢,曹氏和郭氏二位一體,總不會吃虧。”
“這就是你與我相交的原因?”
袁術繼續發問。
“是,但是不僅僅只是這些,你知道的,潁川郭氏是文法吏出身,地位不如儒門士子,而我又是破敗的分支出身,家父只是縣令,我家都快要比不上那些豪強了。
我只能自己找門路,鑿冰捕魚養孝名,又自降身份與曹氏結親,終于得以進入雒陽為童子郎,又通過曹氏的關系結識蔡公,又花了一年時間為蔡公跑前跑后,得到蔡公的信任,為我舉薦給了老師盧公。
到這里,我才算是破了局,我才算是小有名聲,這還不算,我拼著性命不要扳倒了陽球,賺來了偌大的名望,名滿京城,這才終于入了你的眼,公路,我拼了命才搏到了與你相交的資格啊。”
郭鵬自嘲地笑了笑。
“你……”
“我太難了,公路,我真的太難了。”
郭鵬打斷了袁術的話:“你真的是太好運了,生在了四世三公的袁氏,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算是什么都不做,躺著都能做高官,而我不行,我要是不做這些事情,我要是不搏命,我不是餓死,就是被人殺死。
你從出生開始就有的東西,我花了十五年,拼了命才得到,為了被你看上,為了有和你同席飲酒跳舞的資格,我是拼了命的,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公路,這世道真是太不公了。”
郭鵬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又緩緩吐出。
“你反我,是因為嫉妒我的出身?”
袁術怒瞪雙眼。
“沒有沒有沒有,我只是羨慕,并不嫉妒,因為我很清楚,其實我也很幸運的。”
郭鵬笑了笑:“我是士族,我很好命,生在了士族之家,雖然家境不好,但是再怎么也姓郭,也是家世衣冠的潁川郭氏族人,生來就能讀書,就能識字,還有做官的資格。
我可以輕視那些土豪之子,我可以輕視那些靠著攀附閹豎才得到進身之階的寒門子弟,更可以把黔首黎庶當作螻蟻一般看待,想殺就殺,想打就打,盡情凌辱,而不用承擔任何責任。
公路,我曾無數次的設想過,如果我只是一個黔首黎庶,我會是多么的悲慘,吃不飽,穿不暖,不能識字,沒有尊嚴,連人都當不了,只能像豬狗一樣活著,一輩子沒有出頭之日,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袁術愣了好一會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幸虧我也是士族出身,擁有名望之后,就能被你看中,能成為你的坐上賓客,若我只是一般人,寒門子,或者是個黔首黎庶,就算我名滿京師了,你也不可能讓我成為你的坐上賓客,因為你嫌我臟!”
郭鵬站了起來,走到了臺階下,坐在了最下面一級臺階上,和袁術面對面。
“你……你是什么時候想著要對付我的?”
袁術摁住了心中的驚怒,咬著牙盯著郭鵬。
“董卓入京以后,各路諸侯聯合討董的時候吧?對,就是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