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主的心沉入了谷底。
他不是一個莽夫,恰恰相反,他是一個精于計算的人。
正因為精于計算,他才會數月之前便放出有窮奇的消息,調開蜀山的神獸;正因為精于計算,他才會讓天淵湖去靈隱寺逼迫慈恩大師化舍利;正因為精于計算,才能一舉破了臥佛寺。甚至還讓顧步崖取得了山甲的一絲精血,讓那只千年的山龜休養生息。
他出行前,幾乎什么都算到了,就連傅子凌帶著山河社稷圖都有所預見,可有幾件事他卻失算。
其一便是裴長空一直在青蓮宗內,奇襲無法取得成功。
其二便是他高看了顧步崖的心,沒想到他那樣自私的人,會為了蜀山強行打傷自己。
其三則是林知南,他實在無法相信有人能夠逼出絕脈草所煉制的毒藥。
倘若沒了這些意外,這次蜀山之行必將大獲全勝。
即便出了這些意外,只要最后不出現的這兩只神獸,他也還有機會翻身。可地上那只白色的大狗踱著步子,天上那只大鳥揮動著翅膀的時候,他便知道,他沒了任何的機會。
“山陣不毀,蒼牙不露。九峰不倒,鳳羽難找。”這是大多數人都知道的規矩,說的便是兩大神獸的職責。
蜀山的護山大陣不毀,那么蒼牙便不會出來。同理,若非九峰倒塌的大事,那鳳羽也同樣不會出來。
只是他想不通,為什么這兩大神獸會突然間出來。
當年老圣主上蜀山,未出;當年謝晴空的外公破蜀山,也未出;偏偏到他了,兩大神獸聯袂而出,
圣主感受著蜀山護山大陣的威壓,看著堵住出路的兩大神獸,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半步。
“圣主,我蜀山說過,你來多少人,便讓你魔道再添多少具無名骸骨,你可信!”林知南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炸響。
他抬頭看了一眼,掃視著眾人。
突然目光定在了徐長安的身上。
他之前也聽顧步崖說過一個和傅子凌交情不淺的孩子被他抓了來,體內還有他師兄的神魂。
他的感知自然不弱,他雖然不敢確定面前這個生的白凈的少年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可到現在,他也只能一搏。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寧致遠,搖了搖頭。
他一般是喜歡冒險的人,因為高風險意味著高收益。如果他猜對了,那么今日他可以毫發無損的離開蜀山。
徐長安突然一驚,自己好像被什么盯上了一般,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他的手突然感到有些溫暖,在月光下,那個白天黑黑的姑娘碰了一下他的手。
鐵大小姐從小到大沒經歷過這種事,甚至都沒見過。她一直以為世界是很美好的,每天和師兄們掰掰手腕就過去了。可今日一見,他才知道江湖的殘酷。
那個看起來和藹的老爺爺煙消云散,那個看起來冷冰冰的大哥哥轉眼間就生死難料,還有自己的師叔,此刻躺在案前,也是奄奄一息,那個瘸子叔叔,也三番兩次差點殞命。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經歷,似乎在短短的幾個時辰內,她在蜀山認識且無恙的人,就只有徐長安了。
山風吹來,她覺得有些冷,便不自覺的握住了那個笨小子的手。
徐長安的掌心傳來溫暖的觸感,他的手不停的顫抖,心蹦蹦直跳,咬了咬下嘴唇:“你很冷么?”
鐵彩怡“唰”的一下把手抽了回去,低著頭,雙手捂著發燙的臉頰和脖子。也是在這夜晚,看不到女兒家嬌羞的樣子。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之間的小動作,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帶著面具的圣主。
“圣主,你若趴在地上學狗叫,我們蜀山可以考慮一下放你們下去。”瘸子笑道。
好多代了,圣教的教主都會想方設法的上一次蜀山。
并且殺上蜀山之后,還基本都能全身而退,這似乎成了圣教教主必須達成的一項成就。
終于到了今日,有機會留下一位圣主。
蒼牙不滿的叫了幾聲,它雖然不能口吐人言,可何老黑一樣,都聽得懂。
“學狗叫很丟臉么?”
瘸子從未如此快意過,哈哈大笑了幾聲:“對,怎么能學護山神獸叫,你趴下學幾聲豬叫吧,我們放了你們所有人。”
“若我不學呢!”圣主的聲音很冷。
“那你們魔教今日無人能夠出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