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好意思,看到圣皇帶來的酒眼睛都亮了起來。
“剛剛有些手抖,又重新找了幾個杯子。來來來,喝酒。”
說著,便把杯子放在了兩人面前,然后斟滿了酒。
圣皇也不嫌棄,輕輕的抿了一口。
“我聽說圣皇召過你,想給你當個官,可你不去,為什么非要守在這里”
那老頭手一抖,原本有些樂呵呵的老頭手卻突然抖了一下,沉默了下來。
他看著遠方,看看墻上那些斑駁的字句,這些都是當年他們一群考生所寫,其中不乏登臨絕頂,護佑蒼生的豪言壯語。
良久,他才淡淡說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是前朝的士子,怎么能為本朝賣力”
“若沒有前朝的知遇之恩,本朝的圣皇又怎么會知道我”
“那你就忍心看著你這一身所學毫無用處么”
柴薪桐忍不住問道。
“你錯了,世間絕不會因為某個人而改變,沒了我,圣朝照樣欣欣向榮,只是可惜了讀書人”
“為何可惜科舉制度日益完善,寒門也有了出頭的機會,還有什么可惜的”圣皇語氣為重,畢竟有人在質疑他。
也許是酒太烈,老頭臉頰有些微紅。
“現在讀書人,十個中有個是奔著當官去的,寒門子弟確實能出頭,可支撐他們前行的不是為了大辟天下寒士盡歡顏,而是為了做官。可為什么做官是為了賺錢現在看似圣朝一片繁榮,可物極必反,若讀書人仍然如此,每日沉迷女色,以錢為主,毫無風骨和責任,那這天下離亂世不遠了”
這句話一出,圣皇眼睛瞇了起來,危險的光芒再度散發出來,只是那老頭并沒有發覺,仍然自顧自的說道“其實這也怪不得他們,讀書人之前太苦,很多人連飯都吃不飽,哪里還有什么心思顧及天下寒士。人人都攥著一股子勁頭,等考上了,當了官便好吃好喝,誰還有功夫想其它的”
這位前朝的狀元邊喝酒邊說著,圣皇和柴薪桐認真的聽著。
“可圣皇不是設立了庇寒府了么”柴薪桐問道。
“哼,一個庇寒府只是幫讀書人解決趕考的路費,有個屁用。圣皇和夫子廟的人都是腦袋有坑,斗來斗去,有什么用明明兩方的目標都是為了讀書人更好,天下更好,卻弄成了這副模養兩群狗娘養的東西”
這老頭突然怒吼一聲,柴薪桐嚇了一跳,老頭身邊的這位可就是他口中“狗娘養的圣皇”
圣皇臉上怒意更甚,手掌之上金光閃爍。
柴薪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張的看著圣皇。
老頭醉眼惺忪的看著那朝他打來的手掌,笑了笑,樂呵呵的說道“什么東西,金閃閃的,真好看”
話畢,便一頭栽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
圣皇的手掌頓在了空中,手上的金光也隨之消失,柴薪桐松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老頭。
圣皇也看了他一眼,隨后看著柴薪桐道“柴薪桐,領旨”
柴薪桐單膝下跪,回道“草民接旨”
“朕改庇寒府為庇寒司,長安設置庇寒總司,各州為庇寒司,各州下轄其府有庇寒府,秀才,舉人核實身份皆每月領銀兩,食糧。資其觀遍圣人之理,治天下之民。若三年內未及第或趕考者,取消其資格。另,各州府大小官員不得直招幕僚,需由庇寒總司發放試題,考試合格者方能有幕僚資格”
柴薪桐猛地抬起頭看,看著圣皇。
圣皇一臉的嚴肅,鼻孔之中喘出重重的氣。
“柴薪桐,我原本想讓你去翰林院的,可這前朝狀元的話句句戳中了本皇的心。但本皇不會變,本皇要天下間的讀書人都有骨氣,要天下的讀書人都有氣節,但我不希望天下讀書人都以夫子廟馬首是瞻。任何力量,我都需要握在手里”
他看了一眼柴薪桐,沉聲道“你可懂”
柴薪桐低下頭,不言語。
圣皇轉身要走,離開這座杏花煙雨樓,看了一眼墻上那句“杏花煙雨閣樓臺,百年風雨散人間”冷哼了一句,轉過身去。
“另外,我會讓你以欽差的身份參與到熾兒的調查中去,該怎么做,你應該知道”
柴薪桐的半跪著,額頭青筋暴起。
圣皇轉過身來,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