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石山窮的叮當響,想用搶的法子補足糧食輜重是肯定不成的,再說了,他們打不過可以逃,可以逃入隴西郡,成為朝廷的羌胡義從,那才是真的麻煩了。
北宮伯玉心下不安,猶豫再三后,不得不苦笑點頭答應。
“就依諸位,允吾城……就麻煩了李兄。”
李文侯神色鄭重道:“還請北宮兄放心,李某絕不會讓積石山賊人越過允吾城一步!”
北宮伯玉無奈,也只能將積石山扔到一邊,商議起金城塞事情來,廳堂內再次陷入激烈爭吵中。
金城塞是通往西域重城,城池極為堅固,僅憑河湟羌兩三萬人是很難短時間內奪下金城塞的,更何況,誰都不想大業未成身先死,爭吵的也尤為激烈。
董虎是不知道允吾城內激烈爭吵,但他知道,北宮伯玉、燒當老王肯定會防備積石山,無論是積石山的數千馬匪,還是漢兵分出一側翼入積石山,河湟諸羌一定會防備積石山,一定會不住對積石山施壓,以此獲得積石山的臣服。
董虎知道積石山與河湟羌的不同,看似是羌人聚集地,實際上只是被河湟谷地驅逐出去的一些破落戶,他們沒有穩定族地,沒有可靠的族人,只能相互爭斗,相互掠奪,想讓他們臣服,除了強大武力外,就只有付出足夠的利益。
河湟羌每每反叛,說是反抗朝廷的稅賦、征役,實際上并非如此,這就跟兩個孩子打架,一次怪他欺負你,兩次、三次……難道次次都因為他人的錯?
誰都知道西北人悍野,誰都知道逼急了西北暴躁漢子,就會半夜翻墻殺人,更何況還是每隔一二十年,就會爆發一場蔓延數郡的羌人反叛,難道那些官吏真的貪婪到了不要命的地步?
說宦官如何的貪婪,如何的讓羌人活不下去,可宦官真正執掌權柄才幾年?自大將軍梁冀身死后,宦官才逐漸手握大權的,可東西羌自大漢立國始,究竟反叛了多少次?
沒人能知道,大大小小的反叛太多了,但董虎知道,大漢朝堵住了河湟羌向外發展的口子,正如允吾城堵在了河湟羌的出口一般。
董虎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不可能用這個時代人的眼光去看待問題,羌人部族首領與世家豪門一般無二,他們幾乎占據了河湟谷的所有土地、牛羊,下面族群不滿,不滿日子越過越窮,不滿怨氣總要有個出氣口吧?出氣口又在哪里?
除了大漢朝外,別無他人!
當然了,這也只是一方面,很多時候,羌人反叛與漢民有關,是當年王莽篡漢時,強行把無數漢朝罪民遷入河湟谷地的結果。
罪民本就心有怨氣,河湟羌又不是個安分的主,兩相加持下,可不就成了這般?當然了,也不是所有羌人都是這般,也還有無數羌人心向大漢朝,當年段颎砍殺無數東西羌人腦袋,使用的就是過萬羌胡義從,就是使用羌人義從砍羌人腦袋。
羌人比較混亂,也比較分散,是大漢朝不斷平定河湟羌過程中,不斷割裂分散安置的,北地郡、安定郡、隴西郡、漢陽郡、武威郡、張掖郡、酒泉郡、敦煌郡,以及并州西河郡、上郡都有安置過打散的羌人,還有些是河湟羌被迫登上高原求活的。
羌人遍布大西北,但他們都是一個祖宗,都是出自河湟羌,也因此,一旦西羌反叛,整個西北都不怎么安穩,全跟著燒殺搶掠,也成了大漢朝的老大難。
董虎經常走河湟谷地販鹽,對這些事情了解的多些,知道河湟羌人的尿性,看似呼啦啦一窩蜂的造反,可若第一時間迎頭猛捶一頓,一準又一窩蜂四散而逃。
積石山是把刀子,是一把可以直刺河湟羌胸口的刀子,與羌人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董卓清楚,本就是河湟羌人頭領的北宮伯玉更是了如指掌,當孟都信件送入臨洮后,看到孟都信件里的不安,董虎也只能獨身前來積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