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場面,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但即便是如此,眾人依然不敢多想,不敢多管,只是上前奮力搏殺,認真補刀。
運足寒冰真氣,一刀砍倒身前一名悍匪后,隨著一股熱流迎面而來,張行在細雨中本能搖晃了一下身子。
下一刻,他陡然醒悟自己一直在疑惑什么了:
“巡檢……為什么這邊天街上水聲那么大?比嘉慶坊那邊大這么多?進了坊,雖然變小了,但還能聽到?”
白有思怔了怔,一時也沒有回復。
便是滿臉血污的錢唐等人,也都茫然。
“是、是舊渠!”就在這時,一名剛剛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的中年金吾衛軍官就在地上的血水中做了回復。“以前修東都城的時候,每月用役夫四百萬……工程、工程太大,所以東西南北都有用來運輸物資、通往洛水的人工渠……這些人工渠后來多就勢鋪陳成了天街,但也有不少就留在天街下作暗渠,當泄水渠……而下面這道渠是南城最大的一條渠,從正平坊北面經過,在東面轉向,然后能沿著天街一路流到洛水,一到夏日雨季,整日整夜水聲不停。”
聽到一半,白有思便與張行對視一眼,儼然是有所醒悟,卻不知為何,即便是她此時也有些緊張和惶恐起來:
“錢、錢唐!你去匯報給……算了我自己去!”
白有思轉過身來,便要憑空飛起。
但她剛剛跳起,尚未騰空,正平坊的北面,因為那位張公穩坐釣魚臺的地方,忽然便傳來一聲如雷巨響,巨響宛如爆炸,將張行等人震得耳鳴。
半空中的白有思怔了一怔,落下身來,然后不顧身后,再度起身向北騰去,其余朱綬、黑綬也都醒悟,立即起身跟上。
片刻后,耳鳴消失,聽著北面的喊殺聲與哀嚎聲,以及中間還夾雜著的怒吼聲與大笑聲,錦衣巡騎們同樣不敢怠慢,僅僅是相互對視幾眼,這些精銳便立即默契靠攏,集中向北卷去。
當張行等人越過明顯破損的坊墻時,第一眼看到了三個明顯的人影在空中地上卷著流光不停撞擊交手,而第二眼就看到了天街上那個足足方圓十丈的大洞,以及洞下的流水潺潺。
這時候,張行這些巡騎是真的不知所措了。沒辦法,真沒辦法,他們就算是先幫忙,也夠不著啊,連黑綬和其他朱綬們都沒有上去,而是在四下搜索者什么。
而很快,他們就發現了目標,兩名朱綬迅速躍了過去,剩下幾名朱綬、黑綬更是倉促在自己這邊的天街邊廊下騰出一個空地來,甚至有人毫不遲疑從身后坊墻內搬來了一把椅子。
“是老夫失了計較,居然忘了這道舊渠。”
椅子剛剛放行,一名年約五旬,身上稍微濕了一點的布衣老者就在七八名身著奇怪甲胄的衛士護衛與兩名朱綬的引導下平靜走了過來,老者面貌干凈、姿容俊秀,算是個老帥哥,而老帥哥面對著幾名朱綬、黑綬的行禮時,復又一面擺手,一面捻須而嘆。“幸好圣人給我派了伏龍衛。”
說著,直接冷靜坐了下來。
毫無疑問,此人必然是那位副國級領導、當朝南衙諸公之一的尚書左丞張世昭張公了。
和其他人立即盯住了張公不同,身心俱皆狼狽的張行等二組巡騎忍不住面面相覷,卻居然只去看那些奇怪甲胄的衛士,而那些衛士也恰好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