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歸正傳,沈飛和邵白羽仍在路上,眼前是看不到頂峰的巍峨雄山,耳邊是一刻不停的獸吟鳥鳴。
兩人已經徹底忽略了處境的艱難,容光煥發,一路上說說笑笑,并騎而行。
通天路內,已不知過去了多少的時日,視線中總算有一些不一樣的事物出現——一座高塔,形似羊角的高塔。
高塔以紅木為根,以青瓦為衣。看上去氣派至極。兩人尚未走到近前,便已覺出絲絲涼意,原來還是座寒塔。世人大多會以挖洞的方式,在地底儲存冰塊,用作夏日解暑,降溫之用,這是因為地下濕寒,陰潮,冰塊久積,不會融化。此寒塔卻是反其道而行之,真不知道是如何保持塔內積冰不化的。
“繞道走吧。這邊還有路。”邵白羽望著高塔,如同在看一個惡魔,天啟之眼,讓他看到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所以,催促不要生事,快點離開。
沈飛點點頭,跟他走向旁邊的岔路。
繞過塔身的時候,寒冷的高塔內部,傳來女人的哀嚎之音。沈飛是大夫,聽這聲音,像是分娩時痛苦的呻吟。
“難道塔內有人?”他搖了搖頭,雙腿夾緊了墨玉的肚子。
墨玉向前連走數步,這時塔內傳來更加凄慘的叫聲。沈飛牽住韁繩,側頭望過去,邵白羽在此時一拍馬臀,大喝一聲:“駕。”墨玉發力狂奔,白瀚王從后面跟上。
沈飛知道他的意思,眉頭緊鎖,不斷搖頭,但總算沒有反駁。兩騎繞過塔座,踏上支路。
以雙馬腳力,風一般前行,按理說,很快便能離開此地,但是,沈飛每每回頭,視線中,卻都有此塔詭異的影子,心中寒怵,勒緊韁繩,道:“這道坎怕是繞不過的。”
邵白羽嘆了口氣,調轉馬頭走了回來,兩匹千里馬交錯而立,兩人的身影在日光下重合,四蹄啪嗒啪嗒地踩在山石上,聲音短促,擲地有聲,“真是偷不得一點懶,走吧,回去了。”
“塔內怕是機關重重。”
“沒辦法,誰讓這條路是我們自己選的呢。”
“自己的選擇,要由自己來承擔。”
“走,過去滅了它。”
“駕。”
駕馬返回的時候,沈飛余光掃到路邊的松枝上,掛著一塊染血的碎布,心里驀地發寒。
近距離地觀察寒塔,兩人才發現此塔原來是有名字的,名曰:“方寸”,“方寸之塔”。這兩個字,被能工巧匠雕刻在石頭里,與整座寒塔融為一體。
邵白羽輕咬方寸二字,道:“《韓湘子》有云,方寸之地,無涯之境,倒是與我們剛才的經歷頗為相似。”
“看起來寸許的土地,卻像沒有止境的懸崖一樣,永遠跨不出去,落不到底?”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難怪這座塔無法從視線中抹去,原來我們一直都在方寸之間移動。”
“佛家言,開神通,成大能,無量是佛家最玄妙高深的神通,方寸大概比不上無量,但也是佛家的大能。此處明明是入道之路,偏偏路旁盡是佛言,不知是為何意。”
“青山道人的想法咱們理解不了。”
“直覺告訴我,他這樣做,一定是有目的的。”
“想這些都沒用,進去吧,塔內的女人又在嚎了。”
“你看過西游記沒有。”
“西游記是什么。”
“一本神怪小說。”
“沒看過。”
“我怎么覺得咱倆現在經歷的,和那里面的情節有些像。”
“是嗎。”
“是啊。”
“那我問你,現在哪還有妖怪啊。”
“劍中的器靈便和那本小說中描寫的妖怪很像。”
“你想多了。”
“大概。”
“到底進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