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說不是你告的密?”
“我……”
韓偉昌頓時就啞火了。唐子風說得沒錯,的確是他向周衡告了密,而且人家周衡連老虎凳、辣椒水都沒拿出來,他就一點沒剩地把臨一機的事都給抖出來了。周衡采取雷霆手段,封了各部門的小金庫,還讓采購部、銷售部的人員都停職整頓,嚴查各種吃里爬外的行為,廠里早就有人議論,說肯定是誰把廠里的事情都泄露給新廠長了,否則新廠長的打擊怎么可能這么精準。韓偉昌這些天在廠里走路都鬼鬼祟祟的,看誰的眼光里都覺得充滿了惡意,再這樣下去,他都打算得個抑郁癥啥的了。
“老韓,你想多了。”唐子風笑嘻嘻地安慰著韓偉昌,“老周到臨一機來,是真正打算做點事情的,我有足夠的信心,老周能夠讓臨一機起死回生,重振輝煌。到時候,你就是從龍之功,前途一片光明。至于說你向老周告密這事,就算廠里的工人知道了,也會夸你是見義勇為,大義滅親,誰會責怪你?”
“唐廠助,你就別說了。”韓偉昌連哭的心都有了,什么見義勇為、大義滅親,自己完全就是嘴太賤好不好?唐子風說得越多,他就越覺得心痛,索性還是岔開話題。
“唐廠助,咱們這次到金堯車輛廠,是打算把他們欠咱們的錢全部要回來,還是只打算要一部分啊?”韓偉昌問。
唐子風說:“當然是全部要回來。咱們廠都已經揭不開鍋了,哪還有錢向別人放貸?我到銷售部查過了,金堯車輛廠欠咱們的錢,最遠的已經欠了五年了。我也真是服了你們原來那批廠領導,這么一個買東西不給錢的客戶,你們居然還年復一年地給人家生產設備,欠款這樣一年一年累積起來,都累積出了200多萬,這些廠領導不會是傻子吧?”
韓偉昌冷笑道:“傻?他們才不傻呢。金車這邊欠的是臨一機的錢,又不是他馬大壯的錢,他著什么急?馬大壯的媳婦娘家就在金堯,每次馬大壯的媳婦回金堯探親,不都是金車接待?一趟下來,連吃帶拿東西的,也得好幾千,馬大壯能不給金車面子嗎?”
他說的馬大壯,正是剛剛落馬的原臨一機副廠長,是分管銷售工作的。金堯車輛廠是臨一機的老客戶,每年都要從臨一機訂購一些機床,金額從十幾萬到上百萬不等。這些年,金車自己的財務狀況也不太好,訂貨之后經常不能及時付款。馬大壯以金車是老客戶,又是國企,不可能賴賬為由,一直容忍金車拖欠貨款,甚至在金車欠臨一機的貨款已經高達近200萬的情況下,還向金車發貨。這其中,韓偉昌說的原因當然是最重要的,另外一方面就是這些原來的廠領導根本就不關心臨一機的死活,偶爾去催討一次欠款,討不回來也就算了。
現在換了周衡當廠長,這種情況當然是不能再延續下去的。周衡讓銷售部給金車發了一個函,表示臨一機現在經濟狀況非常糟糕,希望金車能夠及時償還欠款。同時,他又通過自己的關系,找到了金車的上級部門鐵道部,讓鐵道部方面給金車打了一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