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偉明沒有嫌棄趙興旺滿手的油污,與他握了握手,然后指著他的臉關切地問道。趙興旺比趙興根小兩歲,小時候就是跟在趙興根、溫偉明等人背后當跟屁蟲的,溫偉明與他很是熟悉了。
趙興旺沮喪地說:“溫哥,我這里又遇到麻煩了。就這臺打包機,我覺得設計上也沒什么問題,可前端的這個鎖死機構就是鎖不住,反復地斷軸。所有的原因我都檢查過了,什么也查不出來。”
“斷軸?那應當是設計上有問題啊,是不是壓力超過軸的承受極限了?”溫偉明問。
趙興旺說:“不會啊,我們是照著臨一機的打包機造的,除了外殼之外,其他什么都沒改。可他們的機器在蕓塘公司用了快一個月了,一點事都沒有,我們這臺機器最多打十幾個包,軸就斷了。”
“有這樣的事情?”溫偉明皺了皺眉頭,他當然知道龍機是靠山寨起家的,這在井南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了。龍機的制造水平,溫偉明還是比較認可的,知道不可能連一臺這樣的機器都仿不出來。
“你們分析是哪方面的問題呢?”溫偉明問。
趙興旺說:“我們最初的分析就是仿測的時候是不是測錯了,哪個地方和原廠的不一樣。后來檢查了很多遍,基本上排除了這種可能性。余下的可能性,就是加工精度的問題了,溫哥,你看,這里有份報紙,上面登了一篇文章,據說是記者采訪了臨一機的工程師,他們的工程師說,如果加工精度不足,就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斷軸故障……”
溫偉明接過趙興旺遞過來的報紙,看了幾眼,然后遞給自己的學生,說道:“你們也都看看吧,說說你們的看法。”
“加工精度不足會導致軸承斷裂?沒這個說法吧?”
“軸承怎么可能斷裂,最多就是滾珠變形吧?如果是軸的話……可這跟加工精度有啥關系?”
“這樣的軸,沒必要用磨床加工吧……”
三個男生看過報紙,都覺得匪夷所思。不過,在老師面前,他們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萬一真有什么自己沒考慮周全的地方呢?
“文珺,你也看看吧。”溫偉明對唯一的那名女生喊道。
剛才這會,幾個男生都在聽溫偉明與趙家兄弟聊天,那名女生卻不知什么時候把打包機的圖紙撿起來了,擱在一輛放工件的小推車上看著,還拿了一支繪圖鉛筆在圖紙上寫寫畫畫,頗為專注的樣子。聽到老師喊自己,她回過頭,伸手從一名男生手上接過那張報紙,掃了一眼報紙上的內容,接著目光無意間掃過標題下面的一個署名,不由噗哧一聲就笑出來了。
因為是出來實習,這姑娘穿了一件半舊工作服,頭發卷在頭頂上做成了一個丸子,與車間里尋常的女工沒啥區別,并不特別惹眼。但當她展顏一笑之時,眼眸間靈光流動,臉上笑靨如花,頓時就讓所有的人都看得有些癡了。幾個男生更是把嘴咧到了后腦勺上,笑得呆頭呆腦,如蟠桃宴上的天篷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