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層持股這件事,目前并沒有明確的政策,各地也是在摸著石頭過河。”唐子風說,“不過,就臨一機的情況來說,目前并不具備管理層持股的條件。有些企業搞管理層持股,是因為企業本身已經陷入經營困境,主管部門推行管理層持股,是為了激發管理層扭虧的動力。
“對于這些虧損企業來說,如果能夠扭虧,國家相當于挽回了一家企業,那么拿出企業的一些股份來獎勵管理層,也并不為過。如果企業未能扭虧,最終走向了破產,那么管理層拿到的股份也只是一張空頭支票,國家并沒有什么損失。
“臨一機目前經營狀況良好,說得不好聽一點,把咱們這些人都撤掉,另外換一批人來管理,臨一機也不會變得更差。在這種情況下,國家有什么理由平白無故地給咱們分股份呢?”
“這……”張舒有些啞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唐子風說的這個道理很簡單,國家也不是傻瓜,好端端一個企業,憑什么要分幾成給管理層?如果臨一機是一家瀕臨破產的企業,而他們又是一群能夠力挽狂瀾的能人,那么國家許下重賞,換取他們努力工作,幫助企業扭虧,也說得過去。可臨一機并不是這種情況,國家又有什么必要這樣做呢?
或者還可以說得更極端一點,就算上級主管部門腦子進水,非要推行管理層持股,拿出幾千萬的股份來分給臨一機的廠領導,人家難道不會先換一批自己人上來,然后再推行這個政策嗎?他張舒也罷,吳偉欽也罷,都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重要人物,人家先把你撤了,再搞管理層持股,你能分到一毛錢嗎?
看到張舒沉默了,朱亞超說道:“唐廠長說得對,管理層持股這件事,我也聽說過一些,情況的確是唐廠長說的這樣。不過,我還聽說,有些廠子的領導為了搞管理層持股,故意瞎決策,把廠子弄到資不抵債,制造出一種馬上就要破產的樣子。這樣一來,上級部門也就沒辦法了,只好把廠子三文不值兩文地送給這些廠長。
“等股權到手了,這些廠長再重新把業務恢復起來,企業立馬就活了。這些人相當于空手套白狼,憑空撈了個企業。”
“這不是犯罪嗎!”秦仲年愕然道,“朱廠長,你說的是哪里的企業,不會是咱們系統內的吧?”
朱亞超向他抱歉地笑了笑,說道:“秦總工,這個我可不方便說。人家也是因為跟我關系不錯,才把這中間的奧妙說給我聽,我要說出是哪家企業,不是把他們給賣了嗎?”
“這不叫賣,這叫檢舉!”秦仲年憤憤地說,見朱亞超并不接茬,老爺子又把頭轉向唐子風,說道:“小唐,你應該把這件事匯報給局里,讓他們好好查一查,看看是哪些企業的領導在挖國家的墻角。”
“秦總工,這不關咱們的事,咱們也管不了。”唐子風用無奈的口吻對秦仲年說道。其實,朱亞超說的事情,他也是聽人說過的。還有一些事情,現在沒人知道,但在后世卻是已經被披露出來的,其中的各種操作,比朱亞超說的手段更為下作。唐子風只是臨一機的常務副廠長,在整個體制中只能算是一名下級干部,哪里管得了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