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石桌子上擺著幾碟酒菜,宋治親自斟了兩杯酒,一杯遞給趙玄極,后者連忙起身謝過。既然有就有菜,這場談話就有家宴的味道,兩人之間氣氛很好。
宋治并不是趙玄極的親外孫,他的母親只是宮中一位普通嬪妃,誕他時難產而死,當時的皇后是趙氏女,膝下無子,就將宋治養在身邊,后來成功讓先帝立其為太子。
私下里,宋治對趙玄極一直執禮周到,從來都不自稱為朕,還不時跟對方在宮中秉酒相談,這也是讓趙玄極非常自傲的一點。
趙玄極嘆息道:“此事至今思之,仍是讓臣感到毛骨悚然......”
范鐘鳴跟那個北胡大修行者,眼下被關進了大理寺大牢,而且刑部尚書、御史中丞、大理寺卿已經三司會審過,該宋治知道的,他都已經知道。
眼下再問趙玄極一邊,無非是查漏補缺,順便表示一下對趙氏的重視。
聽趙玄極說完,宋治稍事沉吟,略作猶豫,“外公,你可能不知,北胡大修行者的供詞,跟你說的不一樣。”
趙玄極一副意外的樣子:“不一樣?”
在代州城,那個北胡大修行者,已經認命,對跟范式勾結的事供認不諱,趙玄極還將對方的說辭,簡要寫在了密折上。難道對方現在對方翻供了?
宋治微微頷首,從袖子里掏出一份供狀,遞給趙玄極看。
趙玄極迅速瀏覽一遍,不由得臉色微變。
在這份供詞里,那個北胡大修行者,說他是天元王庭公主的護衛,之所以出現在代州城,是因為公主向往大齊繁華,偷跑到代州城游玩、購物。
那夜之所以會出現在趙家大宅,也是因為聽到趙家大宅有高手交戰,所以前去查看,希望能幫助趙氏一二,巴結一下趙氏,不知為何就碰到了趙玄極,還被擊傷抓捕。
至于跟范式勾結謀害趙氏子弟,絕對是子虛烏有!
“這,陛下,這是一派胡言!這些胡虜居心叵測,請陛下明察!”趙玄極連忙下拜,他感覺到形勢正在失控。
不過他心里并不太焦急,這是大理寺呈上來的供詞,而刑部、御史臺、大理寺都是文官機構,皇帝未必會完全相信。
宋治扶起趙玄極,示意對方不必驚慌,又從袖子里抽出另一份公文,遞給對方看:“這是北胡的請罪上書。”
趙玄極打開一看,沒兩眼,心中發緊。
天元王庭的可汗,在這份上書里陳述了代州之事,并為公主請罪,說她不該擅入大齊國境,還沖撞了趙氏族人,請大齊皇帝恕罪,并且奉上了豐厚賠禮。
“陛下,這......”趙玄極表現得很惶恐,他看著宋治一眨不眨,其實是想問,范鐘鳴說了什么。
“這是范鐘鳴的供詞。”果然,宋治又掏出了第三份公文。
趙玄極看完之后,面色青紫一片,拜伏在地不斷請罪,發誓賭咒這些人絕對是被刑訊逼供了,這才翻供,完全是一副始料不及、受到極大震動的模樣。
宋治三度將趙玄極扶起,示意他落座,并跟他一起飲了一杯,好讓對方放松下來,然后才正色道:“外公可知,我會如何處置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