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只要提出來,就會讓任何一個皇帝忌憚的睡不著覺。
“陛下......”趙玄極又要下拜。
宋治攔住他,重重嘆了口氣,莊嚴肅穆道:“外公何必如此?大齊不是前朝,趙氏也不是藩鎮將門,朕豈會連這個道理都不知道?”
趙玄極長舒一口氣,“陛下明鑒!”
宋治看著趙玄極,目光真誠:“朕的意思是,準愛卿密折所揍,令雁門關增兵三萬,并且增加符兵丹藥兩成供應!”
趙玄極瞪大了眼,滿面不可置信,旋即再度下拜,“陛下英明,趙氏定不負陛下所望,誓死為陛下守住雁門關!”
既然談及了公事處置方案,宋冶也就不再自稱為我,“朕自然相信趙氏,歷代先帝都相信趙氏。只是愛卿需要記得,在北胡沒有異動,朕沒有命令之前,雁門軍不得擅自出關!”
“臣遵旨。”
“愛卿啊,你也知道,對代州之事,宰相有不一樣的看法。朕相信趙氏,所以準了愛卿所奏,但宰相勢必要在朕面前喋喋不休,愛卿也得為朕分憂才是。”皇帝這話說得頗為無奈。
“陛下的意思是?”
“金陵吳氏與廣陵楊氏,因為區區一個獵場而起了爭斗,導致近百仆從死傷,還波及了附近村民,此事令朝野嘩然。所以宰相奏請,吳氏與楊氏當減爵一等,愛卿以為如何?”皇帝用商量的語氣問道。
廣陵楊氏,那是趙氏的姻親家族,向來唯趙氏馬首是瞻。
楊氏與吳氏,都有世襲的國侯之位,同樣是與國同休,只不過比國公低了一級。
如今減爵一等,兩家就變成了世襲的伯爵。在大齊四海升平,沒有戰事的太平時節,爵位降了想要再提起來,根本沒有可能。
對兩個將門勛貴之家而言,這是莫大的打擊,堪稱家道中落。
但趙玄極知道,這件事他根本無法拒絕,因為這是交換,跟文官集團的交換,只能垂首道:“陛下英明。”
.......
趙玄極退下后,皇帝仍然坐在風雪亭。
桌上的酒菜他再也沒動分毫,只是安靜地俯瞰著皇城與星羅棋布的街坊,直到夕陽西下,暮色降臨,好似成了一尊雕像。
他的眉宇很軒昂,身姿很挺拔,五爪龍袍穿在身上,襯托得他英氣勃發,所以即便是一動不動如雕像,也是一尊很有氣度的雕像。
“如今北胡有四大王庭,天元王庭不過其中之一,而且剛剛興起,談不上甚么深厚底蘊。更何況,他們的領地跟大齊并不接壤。天元王庭的修行者,有什么道理對付趙氏?”
宋治忽然頭也不回的說道。
“陛下言之有理,老奴也覺得奇怪。”
亭臺的陰影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形佝僂、著宦官服飾的老者,他的面容在黑暗中看不真切,聲音也像是從公鴨嗓子里發出來的。
老宦官接著道:“不過天元王庭的王極境修行者,畢竟到了代州城,天元公主的說辭,亦未必能全信。天元王庭的先祖是前代左賢王,那是被趙氏陣斬了的,他們對趙氏有仇恨。”
宋治不置可否,招招手,老宦官會意,讓人去取了一冊《方物志》過來,恭敬遞給宋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