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妮子還能是誰?”
趙寧沉默下來。扈紅練嘴里的小妮子,便是蘇葉青。
“有志不在年高。公子放心,小妮子雖然年輕,但腦瓜子卻不是一般的好使,這回幾件案子下來,她也成長得極快,如今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了。
“我也會安排一品樓最能打的幾個人,一路跟著保護她的。”扈紅練見趙寧有些疑慮,便正色補充。
“那就這么定了吧。”趙寧不再思考。
他對一品樓很了解,知道這就是個不怎么勾心斗角的幫派。里面的人大多是秉性正直的粗漢,跟軍中差不多。
除了扈紅練這個類似軍師的角色,就只有蘇葉青心思最為細密。
幾人議事議得差不多的時候,扈紅練得到下面的人的稟報,回頭笑著對趙寧道:
“小妮子的酒釀好了。這些時日閑下來,她可是成天都泡在這件事上,就算味道不好,也請公子擔待一二。”
正說著,蘇葉青端著托盤進了屋子,親手為眾人的杯子里斟了酒,期間一直微微低著頭,羞赧的雙頰通紅。
好像是很不好意思,又像是很擔心自己手藝不夠好,鬧出笑話來。
品了一口蘇葉青釀造好的酒,趙寧神色一怔,眼中掠過一抹恍惚之色,竟是當眾半響沒動。
這種熟悉的味道,讓他好像又回到了前世。
在烽煙彌漫的戰場,一場死里求生的慘烈戰斗后,衣甲破碎遍體鱗傷的他,跟同樣差些力竭而亡的蘇葉青,在殘破的城頭扶著墻大口喘息。
腳下血流漂櫓,尸積如山,遠山殘陽如歌,城池內外濃郁的血腥味與焦臭味,讓人想要趴在地上將苦膽都吐出來。
激戰的畫面、同袍臨死的呼喊,夢魘一般縈繞在腦際,揮之不去。
蘇葉青遞過來一個酒囊。
當烈酒入喉灼熱了肺腑,趙寧一瞬間清醒過來,又一次確信自己劫后余生,戰勝了北胡銳士,便有說不出的豪烈,也有說不盡的蒼涼。
彼時他并不知道,那酒,竟是蘇葉青自己釀的。
“好酒!”
趙寧回過神來,見眾人都奇怪的看著他,露出一個不辨前世今生的笑容,“這樣烈的酒,有多少我就能喝多少,哪怕是天天喝,也不會覺得夠。”
聽到他這么說,肩膀繃得緊緊的蘇葉青,頓時放松下來,綻放出一個比晨曦還要明麗的笑容。
然而只是轉瞬,她又羞澀的低下頭去,耳垂都紅得晶瑩欲滴。
他說哪怕天天喝......天天喝......那是什么意思?
......
宰相府地下石室。
徐明朗不知道自己在“棋盤”前枯坐了多久。直到雙目已經布滿血絲,他仍是一動不動。面前的棋局讓他面容枯槁,形如重病的老人。
去年時,這座巨大的棋盤上,標記著門第世家的棋子,還越過楚河漢界,大規模攻入了將門領地,占據了大量地盤。
孫氏、吳氏等將門的棋子,也由黑色變成了灰色,有向門第白色棋子靠近的趨勢,整個局勢對門第來說一片大好。
而現在,白色棋子少了很多,整個棋盤都顯得空曠了不少。劉氏的棋子完全沒了,鄭氏、呂氏的棋子所剩無幾。門第這邊的力量,一看就弱了極多。
攻入將門領地的龐氏棋子,更是完全消失在了棋盤上;原本是白色的兵部各個官職,現在過半都變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