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救活?”
“年老體衰,積病過深,臟腑破裂,生機已竭,虛不受補,救不活了。”
“那就用回春丹,讓老人家回光返照,看看她還有什么心愿未了。”
......
劉婆婆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
被褥很暖和很柔軟,材質非凡觸感上佳,厚厚的也不顯得重,是她從未蓋過的好東西。房間里有檀香裊裊,淡淡的香味提神醒腦,就更是劉婆婆沒見過的珍奇。各處的布置素凈典雅,屏風瓷器等陳設一看就價值不菲。
如果這是死后的世界,如果能在這里跟家人相見,劉婆婆唯一的感觸就是自己死得不夠早。
都很快她就知道,死后她或許能到達這樣的世界,但前提是必須得投個好胎。這里還是人世間。
走進來的女子穿著繡花織錦的綢緞,身段婀娜美若天仙,頭上的金步搖做工細致,卻沒有劉婆婆平日里遇見的,那些小鎮富貴人家身上的傲氣,反而笑得隨和親切,彬彬有禮。
“這是何處?老婆子怎么會在這里?”劉婆婆不安的問。她這一生從未遇到過值得一提的大好事,此時的經歷讓她本能的惶恐。她想下床施禮,卻發現自己還是沒什么力氣,只是精神頭好似恢復了一些。
“老婆婆不用下床,躺著就好。我們發現老婆婆時,老婆婆正被人丟棄在河邊的爛草堆里。是我們將你救上了船。”分明是婦人年紀,卻還挽著姑娘發髻,表明自己未出嫁身份的女子,為劉婆婆在背后墊上了錦團,讓她能夠坐著說話。
“這是船上?”
劉婆婆不可置信的左右看看,房間比她住的茅草屋還寬闊,沒想到竟然是船艙,那這條船得有多大?鎮子外停靠的畫舫都沒有這么大的,“多謝姑娘救命之恩,老婆子感激不盡。只是老婆子身無分文,不知該如何報答,敢問姑娘是哪里的貴人?老婆子一定銘記姑娘的大恩大德。”
貌美成熟的女子,在房中的桌子旁坐下,搖了搖頭道:“老婆婆不必謝我們,我們也沒辦法保住你的性命。至于我的身份,老婆婆可曾聽說過‘青衣人除惡刀,世間無義我來昭’?”
劉婆婆眼中頓時充滿畏懼。
這句話她聽說過,而且不止一次,雖然記得不準確,但畢竟不是什么晦澀詩文,再次聽起時,還是在第一時間想起了那群恐懼的人。
市井傳言,有這么一群人,專管天下不平事,專殺世間為惡人,行俠仗義替天行道,死在他們手下的該死之人,堆積如山,數都數不過來。
劉婆婆在兒子被害死自己也被打瞎眼,求告無門之下,想過買-兇殺人來報仇這回事,專門留意過江湖刀客。也就是在那時,她聽到了有關這群青衣刀客的傳說。
但劉婆婆最后并沒有花大力氣去找這群人,她活了這么多年,從來沒遇到過天上掉陷阱這種事,要請刀客為她殺人,必然要給銀子,而且價錢不會低,她拿不出那么多錢。
另一方面,因為這段時間以來,這種青衣刀客頻繁出手,已經被官府下了通緝令,在官府的布告上,對方不是什么俠客義士,而是嘯聚山林的土匪強盜,殺人只為奪人錢財,動輒害人全家,所以布告要求有誰見到那些人,一定要第一時間報官,官府會給賞銀。
對布告上的內容,劉婆婆基本是相信的。
世間事就是如此諷刺,劉婆婆跟官差有深仇大恨,但還是相信官府的布告。
或許,遵從官府的命令一輩子,服從官府的權威幾十年,她在低頭求存的同時,也養成了屈從信服對方的習慣。又或許,比起一群殺人如麻的刀客來說,官府確實值得相信一些。相信官府,或許只是失去一些機會,但相信殺人如麻的刀客,則很可能自身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