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軍戰力太差,這就好比一百只羊去圍攻站在山頭,占盡地利的十匹狼,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得手?
要攻下楊柳城,必須得等到這一百只羊,通過不斷廝殺的戰場磨礪,脫胎換骨,不說變成狼,至少得變成惡犬。
“誰能取代皇后?”宋治看了高福瑞一眼,“你能行?”
高福瑞渾身一抖。
他再是垂涎中原數十萬大軍統帥的軍權、地位,也得掂量自己能不能應付一團糟的戰爭亂局,讓他在廟堂上侃侃而談他可以,真叫他沖鋒陷陣,肩負國家興亡的天大干系,他如何能行?
弊大于利的事,他可不會干。
好在宋治也知道他的底細,沒有逼迫的意思,繼續看向掛在墻上的輿圖,半響后聲音低沉的道:
“眼下的關鍵在于,趙七月、趙寧兩人,能不能搶在蒙哥占據關中之前,擊敗博爾術,肅清黃河南岸的北胡大軍。
“另一個問題則是,就算趙七月、趙寧得手了,他們麾下哪里有十來個王極境,可以派到隴右軍去?”
說到這,宋治再也說不下去。
無論怎么看,眼前的戰爭局勢都是一團亂麻,毫無破解之法。
大齊有敗無勝,必將走上皇朝覆滅的道路!
他深感無力。
作為皇帝,本不該感到無力,他也從未感到過如此無力。
于是他憤怒。
憤怒的宋治,抬手一揮,掌風擊出,將大殿中的陳設全都轟得粉碎。兩名宦官避之不及,被流溢的真氣轟得七竅流血倒飛出去,人在半空就已氣絕而亡。
高福瑞好歹修為不差,勉強支撐。
憤怒發泄完,宋治的心情卻沒有好上一些,他滿面頹然、痛苦,渾身都散發著腐敗之氣,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
想當年,他一手挑起文武之爭,把門第、將門玩弄于鼓掌之中,那些在大齊存在百余年,傳承數百年的世家,哪一個有還手之力?
而后,他借著世家內部分裂之勢,大力扶持寒門,肆無忌憚打壓世家整體,甚至把一個嬪妃推上臺前,讓其手握皇朝大權,主持軍政。
世人都知道他在加強中央集權、加強皇權,可誰敢在他面前說個不字?誰又能在他造就的大勢中,對他的大業產生半點兒威脅?
彼時,整個天下都是他的棋盤,蕓蕓眾生都是他的棋子,他想要誰滅誰就滅,想要誰榮耀誰就榮耀,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豪氣縱橫?
那才是一個雄才大略的帝王,才有的風采!
可現在呢?
一年之間,風雨突變,他連自己的江山都要保不住了。
他即將成為亡-國之君!
這是多大的落差?
這是何等的諷刺?
怎能不讓人心力交瘁、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