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詢有充足的理由,也有十足的資格,作為皇朝名義上的宰相,誰能比他更合適承擔這個任務?
有了擁立首功,往后陳氏的地位份量就會不一樣,而且趙氏必然承他們的情,給予陳氏諸多優待。
卻沒曾想他稍微一不注意,堂堂皇朝一品宰相,竟然讓區區一個五品的大理寺理正,給搶了先,奪走了頭彩。
陳詢焉能不氣急敗壞?
惱羞成怒歸惱羞成怒,陳詢卻不敢耽擱,連忙邁步上前,跟陳安之等陳氏族人一起,搶在其余所有人前面,悉數拜倒在地。
“自齊朝開朝立國以來,趙氏便世代戍守雁門關,為天下子民鎮守國門,一百多年來從無差錯,功勞殊大;
“五年國戰,趙氏軍功第一,非余者能夠望其項背,祖宗疆土能不被異族竊據,四方蒼生能不為北胡之奴,半賴趙氏;
“趙氏之名,四海敬仰萬民敬重,如今宋氏覆滅,實乃自取其亡,國不可一日無君,請趙將軍繼承大寶!”
話說完,陳詢同樣拜伏于地。
世家大族就是不一樣,家主身后有人可以壯大聲勢,陳詢話說完了,陳安之等陳氏官員,一起大聲呼喊:“請趙將軍繼承大寶!”
與張廷玉單人開口相比,陳氏族人的齊聲呼喊,聲勢立馬顯得不一樣,連趙北望都被震的雙手一抖。
眼前的情況已經大出意料,趙北望之前還真沒想過,在今日滅殺宋治后,他會立馬成為中原皇朝的皇帝。
身為一個純粹的武將,他事先壓根兒沒想那么多,況且彼時情況不明,能不能戰勝宋氏都是兩說,此役危險重重,他都沒心思想這些。
這下被張廷玉、陳詢等人“真情實意”“氣勢洶洶”的“逼迫”,趙北望有些慌神,乍然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不由得轉頭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趙寧。
不無可憐的趙北望,通過眼神傳達的意思很明確:事情都是你安排的,也全是你發起的,為父就是提供點幫助而已,現在事情都這樣了,你說該怎么辦吧!
趙寧能說什么?此時此刻他什么都不好說,轉頭看向別處不對,低頭看地面也不合適,只能雙目放空,當作沒注意到趙北望的求助眼神。
趙北望失望、慍怒、忐忑,又看向自己的寶貝女兒,曾經的大齊皇后趙七月。
在趙北望心目中,大女兒一向是懂事的,體貼的,凡事都有主見,而且曾經做過皇后,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必有高屋建瓴的意見。
孰料,拖著一丈多長巨大戰斧的趙七月,在趙北望把目光投過來之前,就先一步低下了頭,盯著腳前的一塊瓦礫出神,不知在想什么,但就是沒有回應之意。
趙北望心頭一沉,失望、不安到都想大噴唾沫,教訓自己的這對不孝兒女了。
這兩個有著七竅玲瓏的心的家伙,眼下這么赤裸裸的裝死,其行為之惡劣,跟之前那些在宋治命令下,裝死不攻殺世家的寒門官員,有什么兩樣?
與此同時,趙北望也大感局促、尷尬,好像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出丑。
尷尬是趙北望自己認為的,實際上,此情此景之下的文武百官,沒一個有心思關注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