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的朱厚照,生生止住了自己接下來想要說出的話語,頓了一下后,跳過了這個話題,繼續說道。
“因為糧倉被偷偷賣空的緣故,絳縣縣衙根本拿不出賑災的糧食,結果絳縣的這些官差,不尋救災之策,竟然伙同那些商賈,將糧價抬高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然后迫使這些百姓,讓他們拿出地契來置換供人活下去的糧食。”
“結果沒出幾天的時間,整個絳縣之內,大部分的百姓,均從農戶變為佃戶,土地更是流轉到了這些商賈手中。”
坐在龍椅之上的弘治皇上,聽到朱厚照說到這里的時候,神情就開始變的凝重起來。
可是至此,他也沒想明白朱厚照所說的這件事情,和他回京暴揍建昌侯有什么關聯。
一個山西,一個京師。
一個官差,一個勛貴。
兩者之間怎么看也沒有絲毫的關聯。
想到這里的弘治皇上,雖然也關心絳縣一事,可是眼下的事情還未解決,所以在看著朱厚照遲遲不奔入主題后,就要上前將他的話語打斷,讓他先說出這回欺壓建昌侯的原因,結果話語還不待出口,就聽見大殿之下的朱厚照繼續說道。
“這還不算,這幫商賈和官差,為了強搶這些土地的地契,更是差人在絳縣的外面制造了一個由劫匪組成的封鎖圈,所有出城去投奔親戚的百姓,均會被搶掠的干凈,然后再驅趕回城內,一來二往之下,整個絳縣的百姓,想要繼續活下去的話,也就唯有拿出地契來換取糧食。”
因為情緒激動而語速極快的朱厚照,說到這里的時候,忍不住停下來喘息了片刻,朝著跪在地上的建昌侯冷冷望了一眼后,轉頭望向弘治皇上,輕聲問道。
“父皇您可知道,絳縣糧倉中糧食被賣了之后的錢銀去了那里嗎?”
“還有此次絳縣百姓手中的地契十不存一,收益最大的人又是誰嗎?”
弘治皇上自是不可能知道答案,就更別說回復朱厚照了,而朱厚照在問完這句話之后,直接用手一指跪在一旁的張延齡,橫眉立目的厲聲說道。
“就是他,賣了糧食的錢銀,年年交到了他手,那些用最便宜糧食置換而來的地契,大部分也都是給他準備的。”
弘治皇上聽到此處,終于明白了朱厚照之前說了那么多絳縣事情的緣由,而聽到此處的弘治皇上,也算是明白過來,為何朱厚照進京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往別處,而是直奔建昌侯府了。
若是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朱厚照一個當朝太子,敢冒著這般的風險去建昌侯府上逞兇?
所以此刻的弘治皇上,即使在朱厚照沒有出示任何證據證人的前提下,也開始相信起朱厚照的話語來,繼而看向跪在地上張延齡的神情,也開始變的越發冷漠。
一旁的張延齡注意到了弘治皇上的神情變化,頓時變的更加緊張起來,口中更是發出‘嗚嗚’的聲響,似乎想要解釋什么一般。
可是此刻的張延齡,因為臉頰腫脹的緣故,所說出來的話語,根本無人能聽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