穰縣是劉弘構筑的襄陽防線中最為重要的一個點。它位于湍水之東,扼控湍水下游,如果有人能夠突破這里,沿著湍水南下,那他絕對能夠殺入襄陽境內。
要知道湍水最后可是融入漢水之內的。而且劉弘供給北部防線所需的糧草物資也都是又湍水轉運,比起人吃馬嚼的陸路運輸,水運才是最省力的運輸方式。劉弘深析此道,是以穰縣自然成了他用以轉運物資的焦點。
穰縣是如此的重要,劉盤自然不容許它有任何失誤。盡管穰縣只是一個小城,但他也是一個新城,建立沒有久的城墻運用了這個時代最先進的筑城材料和理念,將城池建造的高聳而堅固。
即便眼下城池里軍士比居民還多,看起來守御城池應當沒有任何問題,但在接到桓溫再次兵臨穰縣的消息之后,劉盤的心里真是一點底氣也沒有。
這不是什么膽怯,而是一種事實。
說起來,劉盤與桓溫交手過數回,但是第一次交手之時,自以為強悍的劉盤就在桓溫面前見識到了桓溫那支軍隊的可怕——轟鳴的火炮,帶著利嘯掠空而下的長箭……這些令人心驚膽戰的厲害玩意兒,劉盤還是第一次遇上。一遇上便算是開啟了地獄難度,劉盤自然頭痛的緊。
然而令他更加頭痛的是,桓溫麾下那些人的嚴謹和麻木。整齊的陣列,死不旋踵的意志堅持,沉著冷靜到麻木的表情。這種種單獨拿出來算不得什么,可是連在一起卻讓桓溫麾下的五千人硬是打出了上萬人才有的氣勢。
當時,劉盤心高氣傲,出城與桓溫對決,卻被桓溫好一頓教訓。桓溫手下并沒有多少騎兵,可他偏生讓人擺出了善于突擊的鋒矢陣。在一通密集的炮火和數千百虎奔雷箭的突襲之下,劉盤的陣列被徹底的攪碎。然后劉盤就看到數千的軍士以沉默而富有氣勢的陣列沖擊過來,只一下就將自己的陣列徹底的擊潰。
劉盤輸了一陣,折了數千兵。如果不是他兵力雄厚,這點損失還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只怕他真要一敗再敗了。
這一戰之后,劉盤知道桓溫的強,對桓溫的自然也謹慎再三。
之后,雙方爭斗互有勝負。總體來說桓溫還是憑借著自己的強悍,在軍勢上占了上風。他在新野和穰縣城外立下營寨,憑借著這樣的營寨與劉盤抗衡。劉盤對此頗有些苦不堪言。好在他不斷得到來自襄陽的支援,而且桓溫為了李玨的大局并沒有過分威逼他,讓他在強壓之下聚集起一份力量來——半個月前他采納陶侃的計策,徹底的雄起了一把,將桓溫的營寨一口氣拔掉十余個,甚至一路威逼到淯陽城下,并收復了被李玨軍搶先占領棘陽城。
這是他反攻的節奏,只是他當時反攻的時候面對的是桓遠之而不是桓溫。他從來沒有在桓溫手上討得多少便宜。
之后,雙方又平靜了一陣,到了現在桓溫又有了動靜,這對劉盤來說實在是一件令人感到驚恐的事情。
桓溫兵鋒直指穰縣,知道穰縣重要的劉盤連忙帶兵救援穰縣,然而他才走道半路上就遇到了后方新野的軍報——桓遠之領兵五千南下新野。
原本桓遠之手里只有三千兵的,可是和劉盤后方有襄陽支持一樣,桓遠之的后方也有梁縣的支持。梁縣當然比不上襄陽,給不了他太多的援兵,但在物資上,尤其在鋼鐵兵器上,使用新式冶煉技術的關家坳,其產能卻是遠在襄陽之上的。這一次他們除了給前線補充了數千援兵之外,就是帶了近兩萬套的鋼甲。
這些甲胄的技術含量并不是多高級,但這等數量上的優越,卻讓桓溫和桓遠之兩處的人馬都變成近乎刀槍不入的帶甲之士。
帶甲之士就進有多么恐怖,這個時代的軍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在看到立在新野城下那明晃晃一片的甲士之后,新野城的守兵們便連忙派人向劉盤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