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烏漆黃席,檀香陣陣,在一張產自江東,雕琢精致的紅木案湊旁,劉弘一腿屈膝而起,一手耷拉在上面,微微傾斜了身子,瞇起眼睛峨吟著論語上的字句。他的聲音悠揚頓挫,乍然聽聞之下倒不像是在朗誦,而像是在吟唱。其聲韻之幽遠,氣度之怡人,倒與這書房的擺設相得益彰。這是一種意境,一種令人沉迷陶醉的意境。
然而,隨著一陣略微有些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這種意境理所當然的被打破了,劉弘抬起頭來,眼里的迷茫一下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縷縷透著智慧的精芒。
“是長初么,情況如何?”腳步聲在書房的門口停下,來人的身影才在出現在門檻那兒,劉弘便一語叫破了來者的身份,平淡的語氣中有說不出的關切。
蒯恒健步入內,也不回答自家老大人的詢問,徑自走到劉弘的案湊旁,直接了當的一口悶了一口茶湯,旋即很沒模樣的一屁股坐在席上,這才喘息著笑道:“談成了,對方還是挺有誠意的!”
“誠意?”劉弘淡淡的笑了笑,很有些自嘲的詢問蒯恒:“那么你把我賣了多少錢?”
“呵呵!”蒯恒笑了笑,和煦的將桓溫提到那些許諾告訴了劉弘。
劉弘聽著,神色漸漸的嚴肅起來:“這么說來他們倒沒有胡天胡帝的亂許諾了。說實話,他們的條件并不算優越。”
“正因為不是很優越,所以,我才相信他們有可能遵守諾言。”蒯恒如是說道:“他們沒有漫天許諾,所以他們看起來像是做正事的。”
“你對他們的態度怎么看?”劉弘又問道。
所謂態度,其實就是問蒯恒對李玨那邊究竟是否忠誠于朝廷的想法。這在劉弘看來是極為重要的大節。
“人家現在還是在司馬越麾下的,至于以后……誰也不好說。畢竟十幾年前,大家也沒想過這世道會變成這樣。”蒯恒無奈的說道。
這是真話,蒯恒并沒有對李玨的態度進行隱瞞。在劉弘面前,他大體都是有什么說什么的。至于劉弘會做出怎樣的判斷,蒯恒相信劉弘還是相當明智的。
果然,聽蒯恒這么一說,劉弘并沒有說什么,他只是悶悶的嘆了一口氣,旋即搖了搖頭,小聲對蒯恒吩咐道:“如果可以的話,那就安排他和我的將軍們見一見吧。有些事情也該確定下來了。”
“我明白!”蒯恒重重的點頭。
他知道劉弘如此說,已是基本認可了李玨那邊的建議——他決定投降。
投降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即使劉弘是荊州的最高指揮也是如此。為了讓政權的過渡更加平穩,也為了讓自己麾下的這些人在日后有個更加好的前程,劉弘覺得這樣的見面還是很有必要的。
讓自己的人看看對方的本事,也讓對面的人看看自己這邊英杰的風采——這便是劉弘如此決定的因緣所在。